9月1日,企業中學和社會中學同時開課。
市建一中初二(四)班的同學們端坐在教室裏聽老師點名。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叫過去了,應答之聲或急或緩,或濁或清,一年來同堂聽課,結伴回家,閉著眼睛也分得出每一個人的聲音。
同學們靜靜地等待吳老師點最後一個名字——那個幾乎和吳老師同時走進教室,悄悄地坐在最後一排的,誰也不認識的,還來不及瞄上兩眼的新同學。
吳老師那低柔的男中音終於喊出了那個名字:“皮越。”
“到!”一聲極為洪亮的應答,全班同學一齊回首張望:新來的同學呈立正姿態,腰身筆直,雙目直視前方;看那身架高聳,雄赳赳、昂昂然的樣子,同學們一時默然,不知此人來自何方,怎麼敢在教室裏近乎狂妄地放聲答“到”,還自動立正,猶如示眾一般。
吳老師自去年接管本班,以班主任身份主教語文,隻三兩個月,就摸清了四十多個同學的基本情況,指定了班長、學習委員、文體委員等,把全班同學調教得像一個人一樣:不但紀律嚴明,且期末總成績在同年級四個班級裏首屈一指。今日點名,雖早知班裏轉來一名新生,卻沒想到此人竟敢放聲一吼,筆直的立在後排,任憑全班同學那好奇的目光探究不已。
吳老師亦有些忿忿然,一字一頓地問:“皮越,你是從哪個學校轉來的?”
“報告老師,我是從首都北京建工部第一子弟中學轉到這裏的。”
“北京?”“北京來的?”“哇!”嗡嗡的議論聲,詫異的臉……
吳老師的臉色溫和了許多:“北京多好,為什麼到金城來上學?”
“報告老師,我的父母調到金城來工作,我們全家都搬過來了。”
吳老師向他揮了一下手,皮越立刻坐下,依然腰板筆直,雙目炯炯有神。若幹年後,有同學回憶說,當時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教室裏似乎侵入了某種異樣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