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世紀曙光(14)(1 / 2)

飛機場的送客大巴直開到盤旋路民航售票處,“二先生”悠然驚醒,下車伊始,迎麵碰到焦天水,兩個人站在路邊說話。焦天水把方華國平時公章和財務章都帶在身上,偏是那天放在房間裏,被警察和工商局全部查獲,兩個人嚇得連夜逃回金城的事敘述一遍。“二先生”氣得陰陰冷笑:“你們逃了,不通半點信息,丟下我一個人在廣州死等。萬幸天無絕人之路,我“二先生”大難不死,還能回來向夫人報道平安,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話中隱含對遇難遭棄的不滿,與焦天水揮手道別,回到家裏。

夫妻分別兩個多月,突然相見,驚喜之餘,手腳並用,親昵一番。“二先生”就把下三峽,走貴州,看昆明大理風光,去北海衝舟戲浪,到廣州漂泊散心等等,略說一遍,又拿出飛機票,讓媛媛過目。看媛媛心情愉快,索性把在成都丟失了摩托羅拉手機的事兒,一並說出來,以掩飾長時間和媛媛不通電話的事實。

“手機丟掉了,難道連座機都不會用了?”媛媛在老公腦門上搗戳了三下,順手拿出自己的手機丟給他:“又出了新款手機,體積小,功能全,我去買一隻諾基亞,這個摩托羅拉,傻大粗笨,正好適合你,拿去用吧。”

丟了手機,夫人不惱,反倒再送一隻,真是大大出乎“二先生”的預料。一隻摩托羅拉9900手機,價值一萬多元人民幣,“二先生”堂堂一個大男人,尚且懊惱了好幾天,咬牙切齒,終不能消解心中憤怒;想不到毛媛媛一介女流,心胸寬闊,溺愛老公,失萬金而不嗔不怨,讓他心潮起伏,感慨萬分,慚愧不已。

焦天水受了“二先生”的暗中埋怨,回到家裏,細想一下,也是後悔:自己拉他去廣州創辦企業,怎麼惹了大禍沒等他一下,至少也得同去同歸,方才理順心順。自己丟掉了五萬元,淒淒然如喪家之犬,隻想一走了之,遠避災禍;可是“二先生”丟了二十萬,還能一個人在廣州堅持一個月,天天守在銀行門口等我們,兩相對比,覺得“二先生”是個氣度恢弘的男子漢,凡事拿得起、放得下。焦天水後悔一番,思謀著找個機會,請“二先生”喝酒,順便正式道歉,萬萬不可為了這件事情,傷損同學的情誼。

正在心裏盤算,方華國來打探消息,聽了焦天水的述說,頓時興趣盎然,詳細詢問“二先生”穿什麼衣服,拎什麼皮箱,精神狀態怎樣。焦天水就把他一身名牌,拖著一隻碩大新潮的黑色密碼箱,氣宇軒昂地坐飛機今天自廣州返回金城的事學說一遍。

方華國聽了,臉色漲紅,在自家腿上用力一拍:“這就對了!你我都是少見世麵的人,出了事隻顧逃命,潛回金城躲避。‘二先生’投進去二十萬,當然不肯輕易放棄,他必是求告熟人,打通關節,擺平案子,賤價賣掉了所有皮包,再從銀行裏提出全部錢款;否則他身上衣裝,手裏皮箱,臉上的好心情,能從天上掉下來?難道他在廣州搶劫了銀行?肯定是他一個人拿走了我們的錢。”

此話一出,焦天水恍然大悟,難怪“二先生”如此趾高氣揚,一付不屑與我理論的傲慢神態,原來是他一個人收了大夥的攤兒,把錢全卷到自己的口袋裏去了。越想越生氣,焦天水拉扯方華國,立馬要去尋“二先生”,把事情捅開,討回屬於自己的一份錢財。

方華國冷冷笑道:“家裏的公文包被抄了,你我撒腿就跑,現在去向他討錢,一是沒什麼臉麵,二來他不承認,說一分錢沒拿到,我們又能把他怎樣?還得想辦法讓他自己說出來,我們才能順著話頭伸手揪住,先禮後兵,讓他吐出屬於我們的錢。”

方華國住在柏樹巷的一座平房院落裏,大門關閉,甚是安靜清幽。兩個人買好酒菜,殷勤客套,把“二先生”請來,要向他道歉,為他平安歸來而慶賀一番。三巡酒過,紅暈罩臉,話匣子徐徐打開,三個患難朋友惺惺相惜,你謙我讓,話題兒自然轉到廣州去了。方華國說自己從不曾與警察打過交道,當時心慌膽怯,懦夫天性,隻恨兩條腿短,逃之夭夭,方覺安心。“二先生”就笑他沒見過世麵,警察也是人,既然會吃飯,就得講道理;咱們一沒偷,二沒搶,帶了資金技術去廣州發展,隻不過是補辦一下工商手續而已,有什麼可驚可怪可怕的?真犯了大罪,別說逃回金城,就是躲到月亮上去,也會被公安揪下來丟在大牢裏。三個人舉杯飲酒,再滿滿斟上。

焦天水就誇“二先生”有膽量、有胸懷、有氣魄、有計謀,能一個人為大家挽回損失,單打獨鬥,在廣州又苦熬了一個月,真是了不起。今後有事,還是老規矩,唯“二先生”馬首是瞻,指東指西,任憑驅使,絕無二心等等。再舉杯,再飲酒;又猜拳行令,連劃六拳,贏家喝兩杯,輸家喝四杯,三個人輪番挑戰,“二先生”拳技神勇,眼到手到,殺得兩人招架不住,隻好連連喝酒——誰知焦天水和方華國心中有謀,在酒杯裏做下手腳,少斟,少飲,多灑、多吐,隻是哄騙得“二先生”拳贏得多,酒溢發喝得實在:二比四嗎,難道我“二先生”還會醉倒在你們的臭拳麵前不成?

兩個小時過去,兩瓶皇台白酒喝盡,“二先生”幾乎獨飲一斤,隻覺得頭腦昏沉,身軀輕飄,腳下動蕩,如踩舟船;腹中燥熱,似有熊熊烈火烘烤,隻顧把濃茶喝下去彈壓,漸漸舌頭僵硬,手腳有些虛脫,不甚靈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