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那是狐狸！騷氣得很！我們不能碰！”
一個少婦人走了過去，端莊雅致，就是立眉緊皺，平添戾氣。
我認得她是二奶奶柳紅娘，是京城首富柳家的三閨女，那個少女自是她的女兒文心了。
文心撅著嘴，撒嬌道：“娘！我真的喜歡！”
二奶奶剛要發作，一個白衣少女搶過小白：“你們不要，本大小姐要了！”
她聞了聞小白，微微皺眉，但還是露出笑容：“二娘！這狐狸香噴噴的哩！一點也不騷哦！”
白衣少女是大奶奶的女兒文清，比文心大了兩三歲，兩個人總是相互爭風吃醋。
我急在心裏，小白若真落到文清的手裏，恐怕凶多吉少。
據說，她喜怒無常，一不高興便拿家仆出氣，前院的小妖就被她虐死了幾個，後院的唯恐避之不及。
文心立時急得跺腳，上前就要搶狐狸，文清當然不會給，
兩人追逐撕扯，亂作一團。
這兩位大小姐平常嬌慣得很，習慣了無理取鬧、驕橫跋扈，任大奶奶和二奶奶嗬斥，也置若罔聞。
遠處一對少男少女安靜的看著這邊，眼裏滿是對二人的不屑。
那是三奶奶鳳翎的一對龍鳳胎，就是和我打雪仗的文靜和文意，但隻是冷眼旁觀。
文心突然捉住了小白的後腿，文清抓著前腿不放，眼見就要奮力拉扯。
我再也看不下去，救狐心切，哪還計較後果，從樹後奔了出來。
“你們都住手！狐狸是我的！”
我的喊聲帶了哭腔，聲音尖利，人人側目。
還好，兩個大小姐終於停了手，小白尤在痛苦尖叫，回頭就要咬文清。
文清哎呀一聲，連忙鬆手，小白一撲騰，文心也嚇得躲開。
小白飛快的跑下廊橋，竄入我的懷中，我緊緊的摟住他，如失而複得的珍寶。
“哪裏來的髒東西！給我拿下！”
在二奶奶的嗬斥下，大管家隻邁了一步，就到了我的跟前，抓住我的後領就提上了廊橋。
“我道是哪個不懂規矩的下人，竟如此肆無忌憚，原來是文家的野種，這就說得通了，她把自己當大小姐了呢！”
大奶奶陰陽怪氣，我能從她的眼中看到殺機。
“娘！這臭狐狸要咬我！必須碎屍萬段！”
文清咬牙切齒，目露寒光。
“莫說這狐狸，就是這養狐狸的，也必須嚴懲！朱秀，下人逾矩，如何處置？”
“回稟大奶奶！重仗一百，逐出侯府！”
“哎呀呀！這小身板！隻怕要被打成爛泥了！”
“娘！這丫頭成了肉泥不要緊，把那狐狸給我吧！”文心小聲央求二奶奶。
文清卻冷哼道：“這狐狸哪還有活著的道理，這皮毛倒是檔次上乘，做個暖手倒不錯！”
這些人，決定其他生靈的生死，好像呼吸一樣隨意。
我隻有恐懼，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我望向遠處的老爺，他將一切看在眼裏，卻撇過頭去，放任這些女眷施為。
我陷入絕望，我知道老爺是我的生父，雖然他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話，但偶爾看到我似乎還有一絲溫情。
但我今天看到的隻有嫌棄，他為有這樣一個女兒而惱火和羞慚，他巴不得我和母親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就像他從來與我們毫無瓜葛，死了一了百了，反倒還他一個清淨。
兩個夫人和兩個大小姐尤在調笑爭鋒，我卻聽不清她們說什麼了，腿軟得跌坐在地上。
“姑姑！姑父！能否聽我一言？”
一個少年走了過來，橫在了我和那些女眷之間。
我茫然抬頭，少年俊朗清亮，是金鱗！那個和我打雪仗的小少爺！
而遠處的文意和文靜卻別過頭去，他們顯然不願與我有丁點瓜葛。
大奶奶麵色沉下來，但還是微笑道：“麟兒，這是文家家事，你何必摻和！”
“姑姑！您是知道的，我和我娘從小吃齋念佛，此次來京，就是專程護送焚天寺的大悲佛像而來，一路虔誠禱告，一裏三叩首，十裏一香拜，百裏一禮佛，護我大寧王朝萬歲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