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
這個女人我認識她,也許有過瞬間的轉身,嬌嫩好看的的紅唇微微上提彎成意味深長的一線,漆黑的眸子深邃廣闊,峭壁一樣孤絕的縱深我隻在敞開的夜空中見過,溫暖又無情,撫慰又疏離,泠泠的光芒遠離塵世燈火,散落無數人間的秘密。女兒,妻子,母親,宜家宜室的女子中規中矩。穿越時間的洪荒,因襲相傳的美德源自上古時代,一條隱秘的鎖鏈層層穿透一代代女人的肋骨,敦厚溫良的女人如出一轍。一低頭的溫順恭良裏,一針一線,連綴起方正拙樸的生活。窗扇微啟,美目巧笑;香扇兒撲地,粉蝶兒難覓……鬼靈精怪的影子也曾出入於書生的書房,天光大亮前狐媚的女子奪窗而去。邪與媚幾乎是一對並蒂蓮,開放在人們根深蒂固的印象裏。自古紅顏多禍水,嬌豔媚人的女子入不得正史見不得陽光,說來說去也隻能在荒涼闃寂的後半夜裏與人紅袖添香。古中國泛黃的線裝書裏,純良的女人一板一眼地守著丈夫和孩子,任窗外朔風呼嘯,寒窯裏滴水成冰,女人在清湯寡水的生活裏安之若素,她從來就不曾打算向窗外看一眼,心無旁騖如同入了定的老僧,固而以後的日子也將甘之如飴地過下去。西方的典籍裏,女人更被提升至神性的高度,從聖母瑪利亞到蒙娜麗莎,從宗教到藝術,女性的光輝更被籠罩上神性的光環。她們美好、聖潔,土地般寬廣的懷抱孕育了人類的文明史。殺戮的時代血流成河,女人奉獻上河流一樣寬廣的憂愁甚至血液;森林也垂下藍色的頭顱,傳來陣陣“颯颯”的聲響——為了女人——它們的母親低低抽泣。
但是,時光的旋渦裏,我也曾聽到異樣的呼吸和聲響。女性本身就是一部厚厚的曆史甚至哲學。總有一些秘密在秘密中流傳。真與偽,善與惡,美與醜……有時候,真相竟會被誤解那麼多年。
不知是誰有這般奇巧的智慧,用貓來比喻女人。貓生性狡黠詭異,小巧尖利的麵目裏潛伏著危險的信息。傳說貓有九條命,在西方的童話中常與詭秘的巫師相伴。這使得女人的麵目飄忽而神秘,迷離惝恍的夢境裏有著雪片般紛繁的多重身份。
女人是現實而瑣碎的。經驗告訴我們,唯有庸碌最是可靠。世人眼裏,女巫是孤獨神秘的,深居簡出,終日蒼白著麵頰。陰暗的內心被某片樹葉遮住了陽光,潮濕的地方最易發黴生菌,滋生邪惡、仇恨,伎倆和陰謀。即使有歡樂也必將因為邪惡而激動地戰栗,孤獨總是圍成圈兒繞著她起舞。有一千個女人,就有一千個巫師依附在她們的身體裏。於是每個女人,都會在某個特定的時刻,靈魂出竅。此時,日常的軀體已經無法安置女人意欲出逃的靈魂。就像在伊甸園裏那次一樣,女人再次被蛇勾引,深埋的欲望長春藤一樣蠢蠢欲動了,嚐試跨越冰冷的大理石般堅固的理智和道德的藩籬。命中注定,女人將一次又一次,接受懲罰。
我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沃比薩,安德烈侯爵舉辦的舞會上。無人知曉,就是那場舞會,讓我幾乎預見到她的未來。如同嚴冬的雪,凜凜地,讓我心寒。她像一個充滿好奇心的鄉下孩子,無意間闖入夢中也不曾想到過的皇宮,奢華的陳設和芬芳的氣味令她興奮懵懂,愈加迷醉。眼前走馬燈一樣晃動著衣著光鮮的賓客、銀製的餐具、訓練有素的仆人,以及她未曾見識過的各樣精美食品,無不透射出高貴華美的氣質。甚至一隻枝形大燭台上的平常蠟燭,在銀製的鍾形罩上,也發散出更長更亮的光焰……
這樣奢華的場景完全不同於她日日咀嚼的乏味的青菜幫生活。貴重的器具、優雅的行止、舞到眩暈的激情,這彌散著浪漫粒子的夜晚,最宜於發生一場驚豔的愛情呀。格調浪漫的舞會簡直是一場優雅愛情的物質影像,投射在這個璀璨的夜晚。周遭琳琅滿目的器具和五光十色的人物共同交織出一種氛圍,像氳氤的霧氣,讓她陷入窒息的境地,神思昏聵。她渴望被淹沒,被融解,被同化。“夜是黑的。下了幾點小雨。她吸著濕潤的空氣,涼風吹著她的眼皮。跳舞的音樂還在她耳邊響,她睜著眼睛想不打瞌睡,要延長這豪華生活轉眼即逝的幻景。”這一小段話讓我驚訝而惶恐,我懷疑作者用某種精密的儀器深入探測過眾生的內心世界,他洞悉了世人內心深處那些濕漉漉的從來不願在陽光下晾曬的內容。比如:虛榮、欲望、貪念,甚至來不及興風作浪的一掠而過的罪惡。同時,我幾乎看見她從未被生活填滿過的欲望的深喉。
我摸到她溫熱而慌亂的脈搏,在更早的少女時代。她在安靜封閉的修道院裏度過一段看似平靜的時光。讀聖經做懺悔,枯燥的生活在例行公事之餘,她斑斕落寞的心事宛如靜止的蝶翅,在黑暗中閃著模糊的微光。冗長乏味的生活裏,她隱隱感受到綠色的浪漫天光順著一段祈禱詞搭就的梯子潛入她的蒙昧而喜悅的內心,遙遠的渺茫的愛情已經輕聲地呼喚著她了,像嘩嘩漲潮的潮汐,在某個未知處。愛情是最幽微、銳利的曙光。人類古老的本能在她青春的血液裏蘇醒,複活。而這,也曾打動過你和我。迷戀愛情,不是她一個人才會犯下的錯。
她一直不甘心生活的平淡,不情願被埋沒。她渴望著生活的劇變,強烈的渴望像一陣颶風刮得她內心震顫,神思搖蕩。但是,劇變常常像八級地震,磚頭和瓦礫齊飛,從各個方向紛紛砸落下來——劇變意味著毀滅。安於庸常容易滿足的人是有福的。像街道上所有知足惜福的婦人,神色平和,躊躇滿誌地挽著丈夫和孩子。原本,她是有這個機會的。忘了說明,她有一個忠實的做鄉村醫生的丈夫:包法利。他愛她,像疼愛自己的女兒。但她不為所動。既有的愛情成為她的盲點,日日重複的單調讓她覺得婚姻是口味永遠一成不變的果醬。她把對於生活的期望,全部寄托在愛情的改變上。或者說,愛情,是她生活的一個象征,一個縮影。她像一條幹渴的魚,假愛情之手,跳離已經激不起半點波瀾的生活。她比其他女人不幸,就在於她身體裏過於活躍的因子,她要改變,要創造。已有的生活,讓她如臨末日,奄奄一息。說來說去,這一切要歸罪於她的“貪婪”。
她像玻璃櫥後的標本,被選中,被解剖,並裝入較之於“常人”膨脹了數倍以上的欲望,因此,她淪為“異端”,她合該“毀滅”。
我們都是有罪的。每個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有著她的部分影像。但更多的人,能成功地將她藏匿。她潛伏在我們內心的黑暗裏,小聲吵嚷,或者沉睡。
她是女人,她們是女人。極端正常的或病態的內心水草豐美的女人。實際上這些女人明媚可愛,青春的軀體和靈魂潤澤而有彈性,像夏夜孤單的玫瑰,飽含幻想,尚未呈現衰老的幹癟。
不安分的女人,骨子裏生長著浪漫元素的女人,對於現有生活總是倍感失落和不安的女人。可想而知,有朝一日,當女人發現自己的生活是那隻穿在腳上的鞋子,結實保暖但缺少裝飾式樣老套,她內心困頓的哀鳴和敵意的詛咒。(請別告訴我她就是那個一直在黑暗中昏睡的你,你如鏡的坦誠將讓我照見自己蒼白虛弱的臉。)當她遇見寡斷優柔的萊昂,愛上虛情假意的羅多夫……這一切,都不值得大驚小怪。自私、**、下流,這些感歎號式的語詞強加於天性浪漫的女人身上未免太過魯莽。平常呆板的生活,欺騙了那些生來喜歡刺繡編織的女子。這幾乎是她們與生俱來的能力。她們不僅僅在繃架上刺繡,更在靈魂的內裏。萊昂隻是她內心深處碎掉的鏡子,她浪漫的情結包括愛情注定是殘缺破碎的;羅多夫是一條蚊蚋成團的臭水溝,無意間被她經過,她在一潭腐水中誤會了自己心靈的倒影。
艾瑪小姐,不幸淪為了包法利夫人。她渴望愛情,就像渴望陽光。愛情是太陽,她的血管裏流淌著具有趨光性的血液。但是她忘記了,女人都是陰性植物。適宜的陽光是營養,過剩了則是毒藥。她活在強光造成的陰影的假象裏,至死都在疲倦而寂寞地想象著,那具有致命誘惑力的金色光芒。
包法利夫人,是你,是我,是路過的每一個人。
多年後,我再次和她遭遇。同樣是法國,這次,我甚至叫不上她所居住的小鎮的名字,她似乎也徹徹底底忘記了自己的經曆。這不奇怪,沒有人能說出自己的前世今生,倘若一個人一出生就已經借前生之鑒將自己一生的運勢和劫數隔岸觀火般了然於胸,未免太恐怖了。但是,她的命運,怎麼都像顛簸風口浪尖上的一葉扁舟,讓一個時空錯亂的局外人深深蹙眉,久久擔憂。我從來不相信相術,不相信神秘的掌紋之說,更不相信人世輪回。但是,她讓我觸目驚心。在人群裏,在那些隨著紙頁的打開而迅速構建起來的建築群落和時空隧道裏,我一下就能辨認出她的元神、她的氣味,她因為專注而恍惚的眼神。我確認,我早就認識她了,但我說不清,如同我在某些時刻無法清晰闡述自己的內心。人的內心是一座迷宮,自己參與了它的構建,同時也被它迷惑。
她依舊毫無懸念地漂亮。常常,誤了她的,就是這麼一點點不尋常的漂亮。因為漂亮,她認定應該剔除掉自己生活中粗陋的瑕疵;因為漂亮,她覺得自己受了生活和造主物的欺侮。既然是一朵花,即使不開在富麗的皇家花苑,也要開在花園裏接受無數路人讚歎目光的朝拜才是。怎麼就偏偏生在了尋常百姓家的矮牆裏?“因為社會地位和出身弟門對女人來說,本來就沒有意義,她們的美貌、優雅和嫵媚就是她們的社會地位和出身門弟。她們天生的聰慧機敏,風趣優雅,就是她們惟一的等級,使得平民人家的一些姑娘可以和身份最高貴的夫人相媲美。”
漂亮不是致命的,時刻跳蕩出內心舔舐著她靈魂四壁的欲望的小火苗才是危險的。她身上有著所有年青女人都具有的通病:耽於幻想,並且沉迷。現實生存空間的逼仄,讓她們年輕的夢幻憔悴甚至枯萎。簡陋的住房,寒酸的牆壁,磨損的座椅……漸漸地,她的眸子裏浮現出另外一番場景:“靜靜的會客廳,牆壁上掛著東方式的帷幕,被又高又大的分枝的銅燭台照得通亮;暖氣爐裏散發出一股暖烘烘的空氣,兩個穿短套褲長襪的身材魁梧的男仆,在這使人暈暈乎乎的暖空氣中,倒在寬大的扶手椅裏睡著了。”多少年了,每次看到這樣的描述,誰能抗拒自己內心深處油然而生的暖意?烘烤上你的臉頰的,分明是一個年青女人滾燙焦灼的充滿渴求的內心。是憧憬最先裝飾了不盡如人意的現實生活。即使麵對一個女人並不恰如其分的渴望,善良的智者總會微笑著默許。在他心髒的位置,曾經或正在綻放對於生活和未來的熱望。
是的,你一定記起來了,她叫瑪蒂爾德。我第一次聽說她的故事,在中學的課堂上。那時候,語文課的重要一環就是在對課文進行一番細致的分析後,大家集思廣益,總結中心思想。我已經忘記了那堂課的具體情形,但是瑪蒂爾德在一代孩子的心中已經成為一個不甚光彩的名字。她愛慕虛榮,簡直就是一個可憐的小醜。盡管她為一串假鑽石項鏈付出了青春和金錢的代價,但沒有人同情她。這個荒唐可鄙愛慕虛榮的女人理應受到這樣的懲罰。隱約記得,那篇課文要求總結一下這個女人所具有的微乎其微的美德,老師勉強地找到一點:她很誠實,並且能夠為此背負沉重的債務。即使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讚美,也讓一顆童稚的心靈極為不舒服。一個貪圖虛榮享樂的女人怎麼居然還能說她有美德呢?
那時,我還不是女人,我連一枚青澀的果子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枚尚在沉睡的果核。因此,多年後,我再次翻開書頁,摩挲著她內心深處那些寂寞、委屈,和燭花一樣爆發出來的短暫的快樂的假象,無比摯誠地,請求瑪蒂爾德的寬恕和原諒。請原諒我的無知和愚蠢,原諒我的魯莽和盲從。我曾經那麼愚魯,像個虛偽的假聖人,背叛了一個女人的溫柔細致的內心。
她早早來到我們的生命裏。我們盡量按捺住她的不安從而按捺住自己的焦躁和痛苦。有時候,她還是會從我們的身體裏跑出來,我們微微吃了一驚,隨即又安靜下來,她並不讓我們陌生。她一直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當她堅持從我們的身體或人群中脫穎而出,我們暗中嫉妒卻要大聲詛咒,以此證明自己和她不同。但每次,她都以沉默和執拗回擊眾人的叫罵。她輸得徹底,贏得不動聲色。
她叫風,一個漂亮女人,生活優裕,某醫院院長,丈夫在某所大學任教。有房有車,這樣的生活,讓很多人羨慕。風幼時家貧,媽媽沒有工作,育有三男二女,七口人的生活著落全由父親一個人起早摸黑地擔負著。數九寒天裏,風伸出布滿細小的血紅裂口的黑色小手幫家裏拾煤核兒的時候,生活就已教會她最實用的真理,而不是那些風花雪月的形而上的教條。
風似乎沒有過情竇初開的少女時代。十七八歲的時候,她對好朋友說:我一定要嫁給一個有錢人,隻要有錢,老頭兒也成。我實在過夠了這種窮日子。
但是,風並沒有嫁給有錢的老頭。風漂亮,盡管穿的都是姐姐的舊衣裳,眉眼間有意無意的總能挑起萬種風情。風是那種女人,隻要她認準的事情,就一定要進行到底。毅力和堅忍,原來不僅僅可以用在對於事業的專注上,還可以用到談情說愛上。
其間的種種細節局外人難以洞悉。總之,風最後得償所願,還好,生活沒有恐怖得讓風華正茂的她嫁給闊綽的老頭,而是歡天喜地地嫁給了某個家境顯赫的中年人,做了續弦。據說,那個男人是市裏某個高官的兒子。一夜之間,麻雀變鳳凰。
時間真快,像一條無聲的暗流,不知不覺間將日子從此岸渡到彼岸。
多年後,一直音訊全無的風突然出現在同學聚會上。神采飛揚的風眉眼依舊,優裕的家境讓她更添風韻。席間,風偷偷地問昔日密友,是否有情人?同學大為驚駭。風神秘地一笑。她說自己有過兩任情人,第一個情人比她年輕十五歲,是自己的下屬。後來,迫於種種壓力,年輕的情人和她分手。這件事讓她大病一場。很快,第二任情人像冬天之後的春天一樣必然地降臨,風的身體日益康複。
同學問及她的丈夫,風大笑。她說,我們各自忙自己的事業,他的應酬更是多得不得了,哪有時間談情說愛啊。再說,這麼多年了,即使握個手,也像左手摸右手。所以,無論從身體還是精神出發,找個情人,都是必須的啊。“女人沒情夫,活著像頭豬”。最後,風以這樣一句戲謔結束了她的談話。
風從來都是那種堅定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物質匱乏的年代裏,她的當務之急是脫離貧窮,並非愛情;而物質豐厚的時候,她精神的春天盛開,她需要愛情的滋潤,而且近於“惡補”。
很多人都覺得,風一直是富有的女人。但是,風真的會滿足嗎?她的內心深處,似乎一直存在一個空洞。她要源源不斷地向裏麵填充物質、情愛、欲望……我不知道風是否得到過真正的滿足。
風一直是活在“當下”的女人。她既不是為了一場舞會的歡愉而抵押上十年青春的荒唐得不切實際的瑪蒂爾德;她也不是為了愛情的幻滅而選擇自殺的包法利夫人。她從來腳踏實地,堅定有力地行走在自己的人生需求裏,而不是行走在飄渺的雲端。愛情並非她唯一的追求,某種時候,愛情更是她脫離苦海的捷徑、解除苦悶的手段。包法利夫人為了愛情活著,而風的愛情,是為了自己更好地活著。
在這個世界上,你找不到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但你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兩個相似的人——我強調的是內心需求的某種相似或一致。
包法利夫人、瑪蒂爾德,以至風,她們活在不同的時代和國度,麵對結滿果實的欲望之樹,她們總有自己獨到的取舍。倘若心靈是一麵鏡子,我們能夠從她們各自的鏡像裏讀取到不同的閱曆和經驗。性別決定了她們具有同樣孤寂的身份——女人。她們曾經各自向著自己心中的天堂狂奔而去……時間的殿堂上,她們的願望無論實現或幻滅,都隻是廊前一現的曇花。現世裏,無數碌碌經過的女人,我在她們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發現了瑪蒂爾德、包法利夫人的蹤跡,她們一直都生活在這個秩序而混亂的世界上,或者,她們壓根就是一個人。隻不過,每次她僅以一麵示人,且有著不同的名字。
最遠的地方
就像買了車票,猶豫要不要上車,我也時常猶豫要不要想起,追記。
他和她的故事,在我釋懷的記憶裏埋藏了多少的時光,久到我再次想起都沒有印象,都不敢說我見過這些平凡的幸福。是不是能記起的隻有轟轟烈烈滄海桑田矢誌不渝,是不是忘卻的隻有平凡流淚安靜傷心無助心碎。
夏天終於過去了,夏天終究來了。
雨水很大,夏天的氣息在裏麵濃烈的散開,他還是那麼安靜的站在雨裏,雨水潤濕了他帥氣的臉。眼眸裏的哀傷變成雨露,然後滴滴落下。眼神終究成了死寂的秋水。我能看到他離開的腳印,如往常一樣,帶著那些無法遺忘,沒法出口的喜歡。
還是那把透明雨傘,她遁尋著他的腳印來了。雨季還堅持穿著白色長裙,白色的短衣是為了他特意打扮的吧?她看到我的影子,一瞬間欣喜,一刹那黯淡。朝我靦腆的笑了一下,然後微笑成了最大悲傷。她是為了他打扮才遲到的吧,可是這些除了沉睡在我生澀的相框裏,將誰也不再知曉,光陰將會埋藏所有的失望。目送她提著長裙,踩著涼水,過馬路,連我都希望時光是偉大的治愈師。
拿起相框,扶去幹澀的灰塵。在涼水裏踩過的腳,幹淨的馬路,以及男孩的背影,在記憶裏漫開,嘴角突然幹澀下來,張開嘴,他不想說我都想說了。眼角有些濕潤,眨一下眼,她不流淚我都流淚了。
屋子裏有一個精致的紙箱,是他送給我的,裏麵有大把大把的CD,以及陳舊的CD機。他送給我的時候,每當目光接觸到CD的瞬間,屋裏都彌漫起淡淡的想念。那時候她喜歡聽多種CD,唱各種歌;而他暗地裏為她買了好多好多的CD,每次他鼓起勇氣要送給她的時候,不是有他的兄弟找他去打球就是有她的好友找她談心。他的臉從一開始的微紅,到最後的死白,從一開始的害怕到最後的無奈。他都沒有好失望,隻是他把CD都存放好,等待下一次機會隻是他還是默默的喜歡她。而她,每一次都從他的背影之後看到自己所喜歡的CD來,可是每次都因為種種理由而錯過。很多次以後她都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自己喜歡自己的CD呢?他到底有多麼喜歡自己呢?每當我打開紙箱,都聽到CD暗暗的哭泣,它們藏著多少無奈,多少思念,多少喜歡,我們都無從知道,也無法理解。
如果王子沒有吻醒沉睡的公主,如果騎士沒有遇到受傷的女孩,如果你沒有聽到我的愛,如果我沒有看到你的臉,如果一切都有自己的幸福……
打開手機,漫過耳線的是她的聲音。他曾經無數次的向我借手機,想要給她發短信,可是時光總是扭曲了他和她幸福的期望,似乎沒有原因。他發的那些在大雨裏告訴她哪裏有雨傘的短信;在寒冷裏要她多穿衣服的短信;在十二點以後強行要求她關燈休息的短信。都如同落入深井的石塊,再也找不到。而他隻是在一次聚會上,默默的打開手機錄下她的歌聲。她在唱歌的時候,都有注意他,可是她的眼裏的光芒黯淡下去,她看到他在擺弄手機,於是越唱越感人,越唱越悲傷。其實沒有人知道他是聽得最認真的人,因為是她唱的,因為那首歌是他寫的。
發信箱裏全是他的短信,023680201314……光陰似乎欺騙了幸福的眼睛,讓它找不到他如她。那些連外人看到都會溫暖的關懷,那些連天空看到都會流淚的等待,都隻因為他發的短信前麵沒有加106而石沉大海。三個數字足以改變成為悲傷,改變幸福成為回憶。他和她都不知道命運玩弄他們,他們一直在追尋,一直在等待,可是越多的希望就有越多的絕望。
錢包裏散落出一張張的車票,那個時候他和她會坐一路公交車回家。那一路公交車都很少有人,因為環城的線路過長,比其它車貴。可是他和她都會不約而同的選擇這路車。因為有一路高大的梧桐,透過陽光它總是發出夏天的味道。他在車上總是愛坐靠邊的位置,她愛坐離他不遠不近靠左邊的位置。他曾在車上遞給她一張紙條,紙條上歪歪扭扭的是“我喜歡你,能不能讓我試一試,照顧你”然後他飛快的下了車,然後她飛快的紅了臉。幸福從兩人的間隙裏呼嘯而過,溫暖了夢冰涼了心。第二天她的紙條出現在他的桌上,那樣漂亮的,對他來說那麼惡毒,“你很討厭!”他一刹那想笑了,卻哭出了聲,然後在那一天裏消失了。而她寫的紙條其實是“我也喜歡你”。他們都不知道,他的一個朋友因為喜歡她而更換了紙條,她的一個朋友因為喜歡他幫忙寫了紙條。世界就因為四個字安靜了下來,沒有一絲漣漪。兩個人的世界好像下起了雨,隻能透過百葉窗隱約的看到,但是聽不見雨聲。什麼也聽不見。那個世界再也不會出現一些簡單得心碎的詞,無奈,傷心、絕望。因為一切都安靜的黯淡下來,安靜的過去,安靜得再也不出現。他在左邊的座位旁刻下了“祝你幸福”然後再也沒有坐那路公交車,她一直坐那路車,直到把右邊的坐位旁都刻完“怎麼了,你怎麼消失了”。終於那路公交因為乘坐的人少被取消了。當站牌被斬斷,落在地上產生巨大的震蕩。她站在旁邊因為聽到巨大的聲音而害怕。再大的眼睛都裝不完淚水,於是嘩的一下。他站在很遠的地方,看到破碎的車牌,沒有任何動作。隻是轉身埋沒在人群裏,誰都不知道他的心裏有多麼巨大的陰影。
於是真的就安靜的結束了。
安靜的結束了。
結束了。
他們害怕離開,我卻害怕重遇。等眼淚幹了成了痕跡,等浪漫過了成了理智,等突然起發過的誓。以為說記得,情就還在。那年他們都為愛不顧一切的孩子,現在他們是否知道有些人再喜歡也不是你,有些來再想記得也要忘記。
他和她,你們到底是活在我生澀的回憶裏還是封塵的現實裏。
很多年以後,當他在回到當初的那間教室。二手的吊扇依舊無助的轉。他再次坐到吊扇下麵,那張課桌是她曾經用過的吧。他都沒有想到那麼多年過去自己都沒有再遇到她,都沒有想到自己依然清晰的記著她,更沒有想到課桌上依舊的秀氣“我好想你呀”。這個印痕很新,是最近刻的吧?他那麼想,然後順著忽暗忽明的光線把視線放到右手最後那張課桌上。她當初有沒有這樣偷偷的看過自己呢?他隻是那麼想。然後看見“我”字上分明的水跡然後水跡流到“好”字上,最後流到“呀”字上就掉下了桌,分出滴滴的聲響。
我,也很想你呀。
很多年以後,當她再次來到學校那個小賣部,再次看到垃圾桶旁的冰棍包裝紙,再次彎腰拾起它扔進垃圾桶,她都想再次看到那張冷峻的臉,以及聽到那句溫暖的話,“讓我來吧”。單車輕輕的碾碎了那麼多年的記憶。可是情感是不是也碾斷了呢?那個時候她會看見他和另外一個男生比吃冰棍誰吃得多,然後兩個人都吃得嘴唇發紫,估計再吃下去都要印堂發黑了。冰棍包裝扔了一地,當她準備幫他收拾的時候,他就側過臉,溫和的說,讓我來吧。
那麼如今他還會那麼溫和的說話嗎?
很多年以後,他又回到那顆高大的梧桐下,太陽依然漫過綠色,夏天的氣息比從前更濃。他的衣著從白色的體恤到黑色的西裝,身旁從有一個她到沒一個她。他依然會做當年那個好看的街舞動作,差別隻是時光還有誰。身旁的學生朝著他這個帥氣的穿著黑色西褲的還跳街舞的哥哥發笑,而在那個時候是她笑得花枝朝展吧。而當時的她,有沒有想過,那麼多年以後,他都會回憶起那種笑容。都好想再次看到。這些,她知道嗎?
這些她知道嗎?
很多年以後,她都已為**,她的丈夫就是當初那個更換紙條的他的兄弟。她從丈夫的嘴知道了當初的事,她很平靜。然後又回到那是個車站。那裏現在已是車水馬龍,沒有當初那樣的荒涼。可是在她眼裏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曾經在這裏斷掉的感情是不是還埋藏在這裏?是不是一直都沒有變過?是不是當初他下車的瞬間一切都定了下來?是不是無法改變?自己還像那時候那樣迷戀他嗎?我知道嗎?他知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
很多年以後他們終於再次見麵,也許是在曾經的城市,陌生的機場,他跨著一個旅行包,她牽著孩子的手。匆匆的擦肩,刹那的轉身,突然的停下,然後站下來,兩個人的樣子還像當初在學校裏那樣,可是那種笑容從來都沒有那麼落寞吧?可是那個身影從來都沒有那麼無奈吧?於是機場的咖啡廳比從前更加的溫暖。也許是在曾經的學校裏,他依然躺在那片草地上,她依然站在旁邊看或暗或明的天空。當年的情景一下子從這些已經翻修過的房子,這些已經陌生了的操場,這些已經物是人非的景象回到他們深色的瞳人裏。男孩子都會羞澀的碰旁邊女生的小手,意思是可不可以牽著你的手;女孩子都會在抽屜裏放一個玻璃瓶,然後上課的時候給喜歡的男生疊千紙鶴。這些情景和當初的沒什麼不一樣,不一樣的隻是時光和誰。
可是不論在哪裏都回有最好的那句話吧。再見。也許是她的孩子說:“媽媽,要晚點了呢”然後兩個人都有好多的淚水想要流出來,但最後都在再見裏麵隱忍了下來。那麼再見。再見。也許是在學校天次暗淡,他的老板要他回去加夜班,他轉過頭看她的眼睛裏已經失去了光芒然後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好痛,然後再見,然後消失。
再見。
再也不見。再也不見。
他和她,你們到底是生活在我生澀的記憶裏,還是封塵的現實裏?
他和她,你們都散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和她,你們在哪裏?你們回來,好不好?
我愛你
他依靠著牆站在飲水器邊,倒水,然後一飲而盡,喉嚨間的微微顫動讓我想起,那個時候他也是這般的豪邁的喝著啤酒,在那個熟悉的小餐廳,我們一大群人,吃著火鍋,聊著八卦,大口喝著啤酒,那時,他總習慣每每在我舉杯欲飲時在我耳邊叮嚀,少喝點,小心醉。隻是現在,恐怕,就算是我爛醉如泥,他也會熟視無睹吧。
我的座位在他斜後方,上課時視線總不覺飄到他的四周,沾染著汗水的球衣懶散的被塞進台板,以前,總是我在他打完籃球,接過他換下的球衣,幫他折疊好放在裏麵,充滿著他汗水的衣服也沾染著我的體溫,隻是現在,汗水還在,也隻有汗水,還在了。他總是在上課時旁若無人的跟身邊的女孩說笑著什麼,那眉飛色舞的神情總讓我恍惚的以為他身邊的人還是我,然而,我的位子已經被取代了,他的身邊不再有我的身影,隻留下曾經擁有的記憶,可惜,記憶這樣東西,並不象你以為的那樣長久,也許有一天,記憶裏,彼此的一切都怡然消逝,隻留下名字而已。
倦了,累了,耳朵裏聽不見任何的聲音,眼睛裏,他的身影開始模糊,下意識把頭埋進臂彎,讓自己溫暖自己,隻能這樣了,現在,已經再也不會有人會在我冷的時候給我披上外套,或是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那樣親密的動作,不久,他就會對另一個女孩做吧。他會在她的生日,送她一隻大大的泰迪熊。他會在她開心的時候,陪她瘋陪他鬧。他會在她鬱悶的時候,把她摟進懷中。在白色聖誕,他牽著她的手漫步雪中,他用她織的圍巾把兩個人緊緊裹在一起,他靦腆的笑著對她輕聲細語,他說,我真的喜歡你。
我想我還是愛他的,如果一個人,可以說不愛就不愛,那麼,這世界恐怕會太過瀟灑,隻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簡簡單單一句愛或不愛就能說清楚的。如果,對他,隻是一句喜歡就能形容,那麼,我現在依舊會小女人地跟在他身邊,做他的依附品,沒有自己朋友,沒有自己的圈子,整個世界都以他為中心,視他為一切,那樣的話,也許現在,在他身邊的人依舊是我。但是,因為愛他,所以,我害怕被他厭倦,厭倦這樣一個小女人的自己,所以,我選擇離開,至少,在那一刻,他心中的我,還是依舊那樣美好,隻是現在,這樣的選擇,我不知是對是錯。
迷茫,疑惑,害怕,怕自己錯了,怕自己會後悔,怕自己看到他牽著另一個女孩的手會嫉妒,怕到頭來,我的一切,隻是他心中攬過的幻影。因為害怕,所以我隻能逃避,然而,想要無視卻又無法抗拒,那虛幻的身影有我熟悉的味道,眷戀,不忍離開。想,總有一天,所有的一切會隨風而逝,隻是,記得我愛你。
青梅竹馬
一
我被一個噩夢折磨了整整二十年,我的噩夢有個非常淑女的名字,林雅菁!
每次提到這三個字,我都會情不自禁惡狠狠咬牙。
林雅菁是老爹好友的女兒,與我居住在同個小區不同的前後棟樓。
我們的年齡隻相差兩個月,傳說中還在娘胎便被兩個不負責任的母親私訂了終身,而我的噩夢也就是從那時刻開始的……
二
人潮洶湧的大街上,我不顧形象賣命狂奔,躲避著那個名叫林雅菁的母老虎。
這惡女從小被她爹送到武館習武,又是學校長跑運動員,要追上腿比她長一截的我仍是小菜一碟,為了不被她逮住,我隻有擠出吃奶的力氣拚命往前衝,心裏不住詛咒著。
我不明白林雅菁為何總要糾纏我,似乎折磨我是一種享受,偏偏兩家的父母還把她當寶寵著,如果有可能,我隻希望哪天醒來,忽然聽說她被外星人抓走了。
當然,想歸想,腳下絲毫不敢怠慢,很快穿過幾條大街,好幾次差點撞著人。
我決定改從人跡稀少的小巷子跑,嘿嘿,我就不信她長的是狗鼻子,能把我追到天上去?一念至此,立馬轉向一個窄窄的小胡同,東拐西竄,專撿又黑又髒的地方跑……
MD,死胡同?居然跑進了死胡同?
我氣喘籲籲站在窄小的舊巷子盡頭,望著前麵高高的圍牆,頓時傻眼!
完了完了,死定了!
“該死的楚鳶,快給我滾出來,可惡,竟然敢騙我!”
林雅菁尖銳的女高音從巷子那頭遠遠傳來。
KAO,臭婆娘,這麼快就追來了?不管了,狗急了跳牆!
我低頭朝掌心狠狠吐了一把口水,雙掌合在一起搓了搓,奮力衝向巷子盡頭那堵高牆,然後縱身躍起朝牆頭飛去。
“撲通”——
我的媽呀,這下屁股摔成兩半了。
黴星當頭照哇,大白天也能撞見鬼,明明已經抓到牆頭了,為什麼還要讓我跌下來?淚奔啊,看來做蜘蛛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呲牙咧嘴爬起身,一隻手伸到背後,在摔痛的屁股上揉了揉。
“楚鳶,不要再躲了,我已經看見你了!”
林雅菁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呸,想蒙我?沒門!
我扭腰活動一下,退後幾步,再次蓄足全身力氣朝牆頭衝去,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這才讓兩隻胳膊搭上了牆頭,兩條腿一頓亂蹬,終於在林雅菁衝過來之前成功爬上了牆。
三
“欠扁的楚鳶,你給我滾下來!”
林雅菁差點就能抓住我的腳,一臉暴怒氣急敗壞衝我吼。
我知道她穿著超短裙沒法跳牆,故意回過頭對著她得意狂笑,笑夠了才縱身跳到牆外。討厭的惡女,想讓我陪你參加朋友聚會?做你的黃梁美夢!
解放區的天啊,是晴朗的天!
我快樂的哼著變調的歌,在街上隨意閑逛。
曾經在小說上看過無數青梅竹馬的浪漫故事,人家都那麼幸福,可我為何要攤上個這麼火爆的惡女?
林雅菁除了名字秀氣,全身上下沒有半點淑女味道,天生好奇心強,喜歡冒險找刺激,野蠻霸道唯我獨尊,又加上長的漂亮惹眼,充滿了野性美,一直是男生眼中的寵兒,可我偏偏該死的喜歡溫柔安靜的女生,唉,老天爺為什麼這麼捉弄人?
當然,林雅菁什麼德行本來與我無關,可她和我們雙方的父母都把娘胎裏那個荒唐的婚約當了真,因此,我便被糾纏了這麼多年,更可恨的是,從小學到大學,我都悲哀的與她念著同一所學校。
四
三天前。
林雅菁旁若無人衝進我的教室,一把拖住我就走。
周圍立即響起驚天動地的狂笑聲。
我KAO,這個臭娘們算是把老子的男性自尊統統踩到了腳底下。
“你拖我幹什麼?”
“這個周末阿芳在家裏開Party,你要陪我參加哦,人家都有帶男朋友,我沒帶會被她們看不起的!”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憑什麼跟你去?”
“嘻,大家都知道我是你未婚妻,你媽都說讓我們畢業就結婚,你不承認也得承認!”
“我呸,你懂不懂害臊啊?一個大姑娘整天纏著男人要,我要是你,早就羞的跳江自殺了!”
“我為什麼要羞?你是我未婚夫,我不纏你我纏誰?”
“得,求你別害我嘔吐了,我命薄福薄,消受不起你林大小姐的厚愛,你要是覺得小時候那個荒唐的婚約有用,那你嫁給我媽去吧!”
我嘔的吐血,轉身就走……
五
周末。
我幾乎都要忘了林雅菁幾天前找我的事,然而,當她站在校門口的身影躍入眼簾時,我才知道大事不妙。
三秒中內,我動了至少五十個念頭,跳牆離校,窩回廁所躲著……
“楚鳶,我在這裏!”
我還沒來的及轉身溜掉,林雅菁就滿臉興奮衝了過來。
NND,冤家路窄啊!
“說不去就不去,最討厭那種場合了!”
我努力將臉上的厭惡表現的更濃一點,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惡女打什麼主意,無非就是要向她那幫狐朋狗友宣布未婚夫是誰,什麼時候結婚等等!
唉,殺了我吧!
“你要敢不去,我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在這裏吻你,然後大聲宣布你是我老公,我們早就住在……”
我在心中憤怒的問候著林家祖宗十八代,一隻手飛速抬起捂住林雅菁的嘴巴,老子再被她丟臉就隻有直接跳進糞缸自殺了。
林雅菁滿臉得意斜睨著我。
“好吧!”
我心有不甘憤憤不平甩開林雅菁,大步流星朝人群中擠。臭婆娘,你別得意太早,真以為大爺是任你宰割的肥膘肉?哼,下輩子都不會娶你這個惡女!
走到半路,林雅菁說要給朋友買禮物,將我拖進禮品店。
我忽然心生一計,蹲下身裝肚子痛,哼哼幾下拔腿就朝對麵公廁跑,然而,似乎高興的太早了,剛從廁所溜出就被正在結帳的林雅菁發現。
我豈能放過逃跑機會?自然是拚命跑了。
兩人在大街上玩起了貓捉老鼠……
六
甩掉惡女的感覺真好!
我繼續在街上漫無目亂逛,肆無忌憚欣賞著來來往往的美女,努力想要將林雅菁拋到腦後去。這種你追我逃的遊戲已經上演了十多年,真不知何時才是盡頭,難道我們就要這樣折騰一輩子嗎?
哈啾——
打噴嚏,莫非誰在罵我?
念頭一轉,下意識扭回頭,哇,我的媽呀,惡女又追來了,趕快逃命啦……
找個處男獻身的理由
首先,如果我嫁的男人不是處男,他肯定會自覺不自覺的拿我和他曾經經曆過的女人相比較。我討厭這種感覺,性是愛的升華,兩個人在一起可以**,但是隻有相愛的人在一起才可以**。我會覺得他拿我和別的女人比較絕對是一種沒有專注愛我的表現。
其次,男人們唱“路邊的野花不采白不采”,可是如果他沒有聞到過野花香味,隻知道家花最好的話,那麼我覺得他會忠誠於你的把握性提高了不下50個百分點,所以和沒有性經曆的男人結婚,至少可以不擔心他和他的舊情人重燃激情。
其三,有人說“性福”也是婚姻幸福的基礎,這個我覺得性技巧可以跟相愛的人一起鍛煉,他和許多女人上過床就一定行嗎?未必,我還怕他閱人過多以至陽痿呢。性也是一門科學,如果你能理性的看待這個問題,我相信你會和你所愛的人得到“性福”的。我和我的未婚夫也如此,兩個人在一起,因為愛了,所以不怯於互相討論技巧,很高興互相取悅對方,生活質量越來越高。
其四,很多男人都喜歡處女,據說是為了實踐雄性征服的快感和體驗處女與眾不同的性器,在蹂躪了很多少女後,還得意洋洋的聲稱隻娶處女。我覺得這樣的男人是無比自私的,他和你在一起的目的有太多愛以外的成分,我寧願找一個處男,起碼他不是為了性才跟我在一起。
有些男人的第一次性經曆交給了妓女,我不歧視妓女,我用亞道德的標準看妓女以此為生,但我歧視花錢買笑的男人,你完全可以自己在家打手槍。另外萬一你的結婚對象把從女那裏得來的不潔性病傳染給你,就不僅僅是感情傷害問題了。找個處男真的很安全,跟druex一樣安全。
其六,我承認情場高手有他們自己的素質和能力,但我要的是一個好老公,不是一個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動物。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們互相依靠,彼此互為精神支柱,我們還可以生下愛的結晶。最浪漫的事莫過於與他一起變老。上帝賜予了我一個幸福,我會珍惜他的。
其七,中國男女比例為115:100,每年都有300萬青年打光棍,以商品經濟學角度來講,新娘是買方市場,在我國明確立法保護私有化的今天,姐妹們何不選擇一份最純潔的終身私有財產呢?
1、處男至少在付出第一次的時候,他的情感是真的,因為沒有嚐試過,所以對抵抗誘惑的能力比較強,除非女方主動,而他並不討厭她。
2、處男的身體比較純潔,所以身上即使不像男人那樣每天都被老婆逼著洗得香噴噴的,他天生有一種處男香,所以凡是罵人都說是臭男人,沒有人罵:臭小夥兒的!
3、處男小腹相對比較平坦,很少有靠觸覺尿尿的,看看那些結婚了的男人,小便時視覺係統就無用武之地了,隻看個大肚子其他什麼也看不見。在派對上倒蠻管用的,肚子一挺可以放一桌菜了。
4、處男的眼神迷離而深邃,讓人有心蕩神怡,欲語還5、處男對情感看得比較重,付出了就想背負一種責任,能給女人希望和期待,所以他們更有責任感。男人中很多人可以接受打一槍換個地方,根本沒有什麼貞潔的觀念,哪個女人懷孕了,就掏一千塊錢破財消災,就是能不結婚就不結婚,能不負責任就不負責任,反正玩玩而已,或則幹脆跟她說我隻是把你當作我的妹妹,TMD妹妹就可以隨便上了,你以為是上網啊——想上就上,還是三菱電梯——上上下下的享受,完事了就當作破布一樣甩掉啊!
6、處男比男人更體貼,做事溫存,懂得無微不至的關懷,技術雖然不熟練,但一經指點可塑性比較強,不會在和他**的時候,想起他曾經也這樣對其他女人。所以寧願讓處男慢慢探索,一觸即發,一泄千裏,也不稀罕臭男人動作嫻熟,縱橫馳騁、呼風喚雨、潮起潮落的肉體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