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有哪個好心人能幫我趕緊熱線預約一塊八寶山的墓地,不用特別大,別太偏就行,我一人晚上怕黑……
我想象著趙嵐女士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樣子,恨不能把自己就地正法除之而後快,我不怨恨,誰聽說自己的閨女住在別的男生家,孤男寡女,夜黑風高,估計都得暈菜。不過我就希望我媽能給我留點麵子,別衝上來揪我耳朵跟電視裏似的說什麼“老畢家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不爭氣的東西,我真是命苦哇”之類的台詞就行。
可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媽很淡定地剝好了橘子遞給我說,“然然,真有這事?”
我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就跟被人架到刑場上,反正橫豎都是死,我瞄了一眼許佑安,他立馬就會意了,搶著說,“阿姨,這事……”
我媽跟個女人大代表似的,略微抬了抬手說,“佑安你先等一會,我先問然然。”
許佑安沒辦法,垂著手站在一邊兒,我忽然覺得這氣氛詭異至極,那一瞬間我終於有點兒開竅了,這不是相親,也不是拭親,這簡直是倆老太太火並啊,我和許佑安就是那傳說中的炮灰。
為了當一個有尊嚴的炮灰,我抓住我媽的胳膊試圖平複她的情緒,一邊還擠眉弄眼地跟她說,“媽,我雖然是在許阿姨家借住了一晚上,但那是有原因的,一句兩句也說不清,等我回家跟你慢慢解釋……您得相信我……”
我隱隱感覺我媽的嘴角抽了抽,然後轉過頭來愛撫地摩挲著我的頭發,“傻姑娘,你是我閨女,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呢。以後有什麼事,跟媽說,你要知道,隻有家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夫妻關係還有個好壞,但是母親跟孩子之間,那絕對是天底下最純粹的感情。”
不知為何,在我媽的包容理解以及寬大處理下,我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不僅說話的強調跟詠歎調似的,而且我認為這席話當中所反映出的文學素養遠遠高於我媽本身應該具備的。
我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垂下眼瞼不敢再惹事端,隻一心想著趕緊把我媽給拉走。
我媽卻從容不迫地問向許佑安他媽,“娟子你一會也沒什麼事兒吧?咱倆也多少年沒見了,好不容易見著,我就不客氣在你這多坐一會兒。”
許阿姨拿起旁邊的茶壺起身道,“我家這三天兩頭不來個人,你來了多坐會我還高興呢。”許阿姨泡了點茶葉,然後對許佑安說,“帶然然到裏屋玩兒會去吧,我跟你趙大姨聊聊。”
我怎麼聽著那麼別扭呢,我又不是十幾年前的我,怎麼還要被人帶到裏屋玩兒會呢……
趙嵐女士在這時候明顯就跟我表現出了母女同心的氣概,她攬了攬我說,“然然也好幾年沒見你了,一塊坐下聊會天吧,佑安也坐,要說佑安這孩子現在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誰說隻有女大十八變,這男孩子也是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