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嵐抬起頭,看見了槐薌。
這裏好久沒有人來了——來的人也不是人,是槐薌,傳說中北岑國送來的花。
秦嵐看著她,輕輕一笑。“原來這就是左顏汐的替身。”
左顏汐?她是誰?……這個女人又是誰?
槐薌滿腹疑問。她走近秦嵐,看著她。——這個女人很漂亮,也很憔悴。她眼裏盡是傷痕,帶著遠離世事的滄桑。
秦嵐也看見槐薌有多美麗,是啊……不美麗又怎麼能做那個女人的替身呢?
蓮妃……蓮妃……她早就聽說了……
可笑的是,她是皇後,卻連做那個女人的替身的資格也沒有……她是皇後啊,卻一個人在這裏,所有人都以為她得了失心瘋,所有人都以為皇後早已瘋了……是啊,是啊……她也覺得,她也覺得自己快瘋了……或許,她已經瘋了。
因為現在,她看見槐薌,她沒有一點感覺。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很恨吧……奪走林逸之的每個人,她都會恨。
現在沒有感覺了。
因為太痛了……麻木了……不屑於這種疼痛,她或許真的得了失心瘋吧,誰知道呢……
她是否要感謝沽月汐饒了她的命?……是否要感謝林逸之手下留情沒有把那千古罪名扣在她的頭上?
她沒有感覺了。她隻是一個人呆著這裏,或許,她將要如此度過一生。
沽月汐,為什麼你不殺了我……為什麼……我好恨啊……
讓她在這裏孤寂著,一點點老去,獨自麵對歲月帶來的所有殘忍——沽月汐,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
“你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麼?有意思嗎?”秦嵐冷冷笑,看著麵前的槐薌。
槐薌隻是輕輕搖頭。清澈的眸子依舊看著她。
“嗬嗬……是啊,你真的應該來看看我……”秦嵐自顧自的笑著,“你應該來看我的,因為你最後也會變得跟我一樣,你不會比我好多少,隻要有那個女人在,你也不會比我好過多少——”
槐薌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你是她的替身,你隻是個替身——我從未擁有過他的寵愛,你擁有了,也一樣會被拋棄,你會比我更慘,因為你擁有過,所以你會比我更淒慘!更可憐!……哈哈哈哈……”秦嵐笑得癲狂。
槐薌的臉色變了變,她聽到拋棄這個詞——她的心像是被劍刺一般的痛!為什麼?……我會被拋棄?……他不是很喜歡我嗎?……為什麼……被喜歡也會被拋棄嗎?……
她不懂,她覺得秦嵐在說謊——
可是,她又覺得秦嵐不像在說謊……為什麼?……
秦嵐一直在笑,笑聲越來越大——槐薌覺得心口越來越痛,隨著這笑聲,越來越痛……
仿佛再也無法忍受一般!槐薌猛地伸出一隻手!——死死掐住秦嵐的咽喉!
他不會拋棄我!他不會拋棄我!他是喜歡我的!他真的很喜歡我!
秦嵐愣了一下,接著,她看見一線紅流,妖嬈紅豔——那是溫熱的血液,從咽喉破口而出……
槐薌不是故意的,但是她不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她不知道殺人是不對的,她隻是很生氣,她很生氣——我不會被拋棄的!
秦嵐在這絢麗的紅豔裏微微笑了,她說話,聲音卻低啞——“謝謝……”
她不想以這樣的姿態活在那個男人麵前。至少,這輩子她不想。
若有來世,逸之,若有來世,我不是秦嵐,不是國相之女,不認識東諸暗士,我一定不會這樣醜陋的活在你麵前……一定不會……
秦嵐倒下來——
槐薌鬆開手,看著地上的秦嵐,她想說話——他是真的喜歡我的。
可是她說不出來,她的聲音如同水裏的魚一樣……無聲無息。
風吹過,春天將盡,將盡了……林逸之似乎開始急切了,也許是他意識到他的時間不多,在夏天還未來臨,春日燒到邊盡的時候,整個華葛國彌漫起緊張與躁動的煙霧。大將趙旬的大軍早早開始向東進發了——
華葛國與東諸國接壤,中間是大片荒地——丘昃穀地。丘昃由荒地與炎山組成,遍地是沙礫粗石,寸草不生,麵積幾乎相當於一個北岑國。而另一個與東諸國接壤的國家,正是北岑,兩國之間是連綿的雪山與大片濕地,早先的商旅已經在濕地上開辟了通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