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龍隻得再一次重複道:“娘娘,我們已經到了。”
槐薌這才終於動了動,她的臉色很差,臉上帶著不安與警惕。塗龍看著槐薌下馬車,輕手輕腳似是怕驚動了什麼。這模樣讓他心中奇怪。
槐薌的樣子的確很反常。她在王府門口站著,卻不進去,像是在猶豫……
塗龍隻得一請再請,槐薌終於硬著頭皮邁進大門,她的動作遲緩並且僵硬,眼睛一直掃視著四周——直到林逸之出現,槐薌如獲救星般撲上前去,緊緊抱住林逸之的胳膊。
林逸之挑眉,看向塗龍,“她怎麼了?來的時候遇著什麼事了嗎?”
塗龍搖搖頭,“路上並沒有什麼阻隔,屬下也疑惑不解。”
林逸之心中作罷,對槐薌道:“我出去一下,這次你不能跟著,你好好呆在府裏不許亂跑,知道嗎?”
槐薌的臉色蒼白,她被這裏的氣息壓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以致對林逸之的話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她就仿佛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娃娃,呆呆的站在廳堂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連抓著林逸之胳膊的雙手,也顯得非常無力。
一個年長的侍女走過來,恭身問道:“陛下,娘娘的住處安排在何處?”
林逸之道:“東庭。”
林逸之按下槐薌無力的雙手,正欲向外走,又停下來,轉身對侍女說道:“把東庭收拾好了,先讓她睡一覺,一切等我回來再說。……別讓她亂跑,特別是西苑。”
侍女頷首回他:“奴婢明白。”
槐薌怔怔看著林逸之走了。她抱緊了自己,覺得這裏異常的冰冷。
這裏有同類,她知道。她能感覺到強大的妖氣,強大到她無法想象。妖氣的存在,就好比森林中的猛獸在樹皮或草葉上留□□氣,以此來劃分勢力範圍。這是古老的傳統,也是一種法則。新到的野獸聞到氣味,便能知對方的強弱,如果是比自己強大的對手,它便會離開。
妖也一樣,不同的是,很少會有妖留下自己的氣。留下氣,便能讓敵人有跡可尋,隻有高貴強大的妖,才會自信的留下氣,因為它們無所懼怕。
槐薌心裏默默想著,它……至少已有千年了……至少千年……
強大的妖氣能牽製住勢力範圍內的其他妖物的活動,而這種強大力量的死亡也會使其他妖物們躁動。一年前華葛國突然眾妖叢生,民心惶惶,商隊不興。
槐薌害怕的正是這個,雖然這氣已經消退不少,雖然這氣已經微弱不少,但對她而言,這仍是致命的。她覺得這氣沒有死,她覺得這氣是睡著了,隨時會醒——因為它隨時會醒,所以槐薌惶恐不安。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在這裏住過?!
侍女們帶她去東庭,她睡不著。
她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盯著窗外,窗外西苑的方向。
——那裏有不好的東西……它能吃掉我……它太強大了……它很危險……危險……
槐薌身體冰涼,她受這妖氣影響,此刻顯得異常虛弱,她幾乎使不上一點力氣。但是她的腦子不肯停止思考——為什麼這裏會有它……為什麼……林逸之和它……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它會留在這裏……為什麼……
沽月汐坐在涼亭內,一邊飲著茶,一邊看著蔚小海教歆兒武功。她原本隻是希望歆兒習武後身子康複快一些,也能多些抵抗能力,她總是嫌麻煩的,眼下的事兒多,身邊帶個孩子不是什麼有利因素。她不希望自己顯示出任何弱點,哪怕隻是麵對這樣一個八歲的孩子。不過,這意外闖進她生活裏的孩子,似乎天分頗高,於是她便讓小海再教他一些禦敵之策。歆兒學東西很快,沽月汐一邊看,一邊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