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難置信二八青蔥女,歎世間一雙有情郎(1 / 2)

這座懸崖並沒有像展昭與白玉堂想象的那樣深不可測,卻的確是通往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與繁華熙攘的地上完全不同的世界。

盡管他們編的藤條並不足以長到直達崖底,但穿過一片仿佛浮雲般輕邈的迷霧,岩壁已沒有了開始那般光滑到無從落腳,雖還是有些危危險險的不甚輕鬆,借著二人的內力輕功,總還算是有驚無險的穩穩的踩到了地麵。

在未曾見到崖底景致之前,展白二人對於淚池的傳說始終也隻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畢竟對兩個在凡塵俗世中生長至今的人來說,仙境似乎隻是在人們的想象中才存在的地方,加上以訛傳訛,不免將其神化誇大,其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也隻有親臨其境的人才有資格評說。而這一刻,兩人卻不得不感慨,原來這世上真有這樣一方仿若與人間煙火完全隔絕的淨土,周遭隻見一派花團錦簇的繁榮景象,在這原本應該是萬物凋零的冬日裏,微微顯露出些許春日裏溫暖宜人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徜徉於如此花香盎然的天地之中。

白玉堂深深的嗅了一口,不禁歎道:“貓兒,你說這淚池老人也會挑地方,這麼美的一處仙境,若是換了我,也隻怕樂不思蜀,不想再涉足那些紅塵的紛紛擾擾了。”

展昭在下至崖底的一路上一直懸著一顆心,盡管白玉堂說過願與他同生共死,但不知為何,他卻還是打心底裏不願意看著身邊這個人涉險。展昭不明白一向決絕的自己何以在麵對白玉堂的時候會生出這樣的萬千顧慮,他隻知道,在白玉堂看似雲淡風輕的將性命安危統統棄之不顧,執意要與自己攜手進退之時,他便再也不能將自己心中的感受與觸動簡簡單單的歸為錯覺,佯裝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就在他隨著雙腳又重新歸於地麵而略略感到心安之時,又聽到白玉堂這樣一番陶醉的說辭,不由側目半是促狹的問道:“怎麼,難不成白兄也想要在此長居不去,換一個不朽之身麼?”

白玉堂搖了搖頭:“人間仙境固然是值得流連忘返,隻是若要用一生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來交換,那活的再久又有什麼意思?有淚有笑,才知道是在活著,才知道自己算是一個真正的人。”

展昭很少聽白玉堂如此嚴肅的說話,尤其是如此嚴肅的在說有關於“活著”這樣深刻的一件事情。盡管在這片浩瀚的天地間,他們兩人的生命已經渺小到似乎有些微不足道,但白玉堂的話卻像是字字句句敲在自己的心坎上。有淚有笑,才叫真正的活著,有喜有悲,才算真正的人生,誰說不是?

展昭的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白兄有關人生的言談固然精辟,隻是此刻還是早些尋到我們要找的人才好。”白玉堂看著展昭,記憶中他已經很久不曾這樣直視著自己,眼中沒有懷疑,沒有茫然,沒有逃避,有的隻是一潭碧波般的清澈。白玉堂心中忽然沒由來的歡喜起來,應了一聲,便與之匆匆同行。

淚池看上去,也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潭子,若不是放在這一片霧靄蒙蒙,遍地春花的景色之中,也許並沒什麼值得驚異之處。展昭與白玉堂站在池前,心緒卻難以隨著這靜謐的池水安定下來。身側的樹海之中忽的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二人同時機警的轉頭望去,就見一個窈窕的曼妙身影漸漸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正值芳華的少女,也許是因著年少,一張秀麗而圓潤的鵝蛋臉上雖是脂粉不施,卻頗有幾分腮不敷而粉,唇不點而絳的味道,身形嫋娜,讓這仙地一般的景色襯托的更顯幾分形容秀美。若是平常人一眼看過去,隻怕三魂七魄也要不見了大半,隻能歎這般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莫不真是人間難見的仙女下凡?連展昭與白玉堂也不免在心中暗讚,所謂“色如春花”當如是。然而他們更清楚,這個女子既然在淚池出現,必然不是什麼尋常人物。

客客氣氣的行禮自報了家門,展昭問道:“請問姑娘可知淚池老人身在何方?”

那女子走近了,淡然的開口,嗓音也一如她容貌般清麗可人:“不知兩位找他有何事?”

展昭與白玉堂對視一眼,答道:“隻因淚池老人的弟子芸娘同一位名喚井少奕的男子與京城一樁滅門血案有所牽連,故而在下才貿然前來,想請他兩位與在下回開封府一問究竟。”

女子像是對展昭所言充耳不聞,隻是來到池邊緩緩蹲下身去,掬起一捧池水,看著手中水滴沿著指縫漸漸流回池中,聲如歎息般輕言道:“可惜你來的太遲,他們已不能隨你走了。”

展昭眉間一蹙:“姑娘此話怎講?”

女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們已經死了,你要兩具屍體又有何用?死人是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的。”

展白二人聞言略感驚詫,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沉住氣:“姑娘怎知他們已死?不知他們是怎麼死的,現在屍身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