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袖有啥?”嘯猴看他,“喜歡就是喜歡了,和斷袖不斷袖有啥關係?給你說個秘密。”
他又左右望望,壓低聲音,“我們那十人裏,有一對,那也是斷袖。”
白玉堂驚訝,“誰?”
“這個保密。”嘯猴一笑,“這兩人啊,大半輩子都彼此爭來爭去,非要比個高下不可,臨老了,比不動了,才發現除了比試他們竟然沒有什麼共同話題。這下老家夥慌了,比不動了,就沒有在一起的理由了啊,從此以後各走各的,各過各的啊,那怎麼得了。”
嘯猴似乎想起好玩的事,嘿嘿笑,那模樣像個老頑童,“然後就有人瞎出主意,幹脆你倆成親得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誒,這麼一說,兩人卻是開竅了,如今過得那叫一個逍遙。”
白玉堂沒吭聲,隔了會兒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是覺得那貓人不錯,一路過來又照顧我老頭子。我要是有這麼個孫兒啊……”嘯猴嘖嘖幾句,又道:“有人在眼前,那就好好珍惜。我當年和你紅姨打賭,說這輩子全世界女人死光了都不娶她,結果呢,老了老了才跟在她屁股後頭跑,結果她人卻病了。”
白玉堂難得見嘯猴露出這悲傷模樣來,就算在阿紅麵前,他也總是嬉笑著。
白玉堂不會安慰人,張了張口,沒說出什麼話來。
嘯猴歎氣一聲,拍拍他肩,“前輩例子多著,能給你們提個醒就提個醒。我要是說錯了,你沒那個意思,就當我白說。這事完了,你就回你陷空島去,也別跟那貓糾纏一處了,你沒這個心思,就別給人家希望。”
說完,嘯猴一翻身,融入了黑夜中。
白玉堂啼笑皆非,來辦個案吧,還被老前輩逮著說頓有的沒的。
他搖搖頭,站在山頂往下看。一片黑幕,也看不著展昭去了哪兒。他卻也沒跟去,就在山頭坐了,一邊吹冷風,一邊想心思。
等那頭展昭繞了一圈回來,拍拍身上的落葉,看他老神在在,好笑:“我去賣命,你倒好,看風景?”
白玉堂伸手拋出個酒葫蘆,拍拍身邊,“坐。”
展昭莫名,不過還是坐了,打開酒壺喝了一口。這還是在上一處客棧打來帶走的。
二人並肩坐了會兒,也沒說話,風冷颼颼從中間擠過去。
白玉堂略一側身子,靠在展昭肩膀上,看山下車隊火把,問:“若是要你離開開封府,你走是不走?”
展昭一愣,“什麼意思?”
“我不喜歡這些案子,也不喜歡你到處賣命。”白玉堂慢悠悠道:“我們挺合的,跟我回陷空島吧,以後讓大哥幫你討個美媳婦兒。”
展昭剛才被酒熱乎起來的心,陡然涼了。
他木然看了遠處半天,道:“討媳婦兒?”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兒,“我們可以做一輩子好兄弟,我覺得你……”
話沒說完,展昭噌地站起來,“你就要說這個?”
白玉堂沒吭聲,一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仰頭看人。
展昭側臉前所未有的冰冷,英俊的眉頭緩緩蹙起,隔了會兒,又展開來。
他深呼吸了幾下,藍色的衣袍被風灌滿,黑發糾纏,臉上似乎突然懷念什麼,又釋然了什麼。
“以後你來開封,我做東。”展昭笑了笑,麵色溫潤如玉。
白玉堂覺得心頭一動,卻又有什麼一下收緊了,說不出的滋味。
“至於離開……好兄弟哪兒都能做,還沒聽說過跟兄弟回娘家的。”展昭將酒葫蘆拋回給白玉堂,“這案子辦完,咱們就該怎麼過,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