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耗子很早來到了飯店,他還是穿著那件白色的汗衫,一條運動褲衩,一雙破拖鞋。很多次,我都勸他要打扮的精神點才能引起小妹兒的注意,可每次耗子都對我說,趁沒穿西裝打領帶多自由一會兒,那時我總笑他杞人憂天,而如今卻覺得後悔,後悔那些年刻意的偽裝自己的自由。
其實個性是什麼?隻是你在享受自由,別人體會不了的嫉妒罷了。
耗子見我們都憋著笑,他問道:“你們笑啥?怎麼想起來飯店吃飯了?”
文文晃了晃我的手機,道:“臭耗子,下午那幾條短信是我和你發的,你為了幫助我,真是受委屈了,來,快吃點好的補補。”
耗子沒有回答她,衝我用口型問著:“沒事兒吧?”
我遞給耗子支煙,一副猥瑣的樣子,說道:“你涵哥會有事兒?我會怕老婆?扯淡。”
耗子做出要嘔吐的樣子,說:“你放屁吧。別惡心我了。”
菜齊,文文很隨便吃了幾口清淡的便放下了筷子,靜靜的在一旁聽著我和耗子聊天。那時候,我知道我並不孤獨,我身後不僅有文文,還有耗子、小旭、小樸樸,我很幸福。那時的朋友,不會因為你沒有成就、平庸之極而離開你,也不會因為你有錢有勢,卓越超群而遠離你。那就是屬於我的青春。屬於我們的那些年。
耗子喝了很多,有些暈,他總說家裏困難,他總想自暴自棄,但卻阻止不了自己夢想的力量。我也喝了很多,有些醉,我也說著家人不同意我和文文的感情,我總想帶著文文遠走高飛,卻無奈割舍不掉對家人的依戀。文文默默地聽著我們的酒話、真言。當時的我們,多想願望成真,多想為自己的青春畫上個圓滿的句號,讓青春沒有遺憾,也許青春的同義詞就是事與願違,但是我們誰都沒有放棄過,因為我們還年輕,不甘心被現實俘虜、不想輕言放棄,我們都相信,幸福屬於勇敢的人…
回到現實,已經是淩晨三點,我仍沒有睡意,想著那天的酩酊大醉。我偷偷地走進餐廳,抓起一瓶酒猛的灌進肚子裏。烈酒如火,不斷的燃燒著已經冰冷的心,燃燒著那段回憶。也許真的當我能夠笑著訴說那段記憶、敢於麵對那些人那些日子的時候,我想,我的青春永遠都回不去了。一瓶酒很快的被我喝光,那段回憶也終將被我遺忘。酒勁上湧,我趴到床上感覺暈沉沉的,慢慢地,周圍變得扭曲、模糊。我閉上了眼睛。
清晨,我掙紮著爬起來,準備麵對這令我麵無表情的一天。早餐時,爸爸媽媽總是在旁敲側擊的說著一些“現實”的問題,比如誰家的孩子娶了個有錢的媳婦,誰家的孩子考上博士生,找了個年薪很高的工作,我煩了,他們卻不高興了,他們總會說我的年齡不小了,該考慮考慮這些事兒了,而麵對這句話的唯一答案就是我自己一定會處理好的。然而事實就是我不知道我的未來到底在哪裏。
通勤車上,音樂響起,是汪峰的《存在》,歌詞字字句句觸動我的心:誰知道我們,該去向何處,誰明白生命,已變為何物?是否找個借口,繼續苟活,或是展翅高飛,保持憤怒,我該如何存在。
工作,對我來說,沒有一點點吸引力,因為那不是我的夢想,我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認真,永遠都是三分鍾熱度。打開電腦,文文更新了照片,她變得有些讓我陌生,照片的備注上說:感謝你的離開,不會太悲傷,也不會太漫長。我看著窗外,靜靜的看著街上行人,我是那麼的清晰的懂得,我們沒有好久不見,更沒有多年以後,而剩下的隻有默默的品味。我們不停的向前奔跑,瘋狂的記憶逐漸被我們忘卻身後,時刻這隻鋒利的刻刀,把我們刻畫的麵目全非,曾經風一般自由的我們,漸行漸遠。終究那些回憶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從哪一天止,那些歲月就這樣埋在我的心底,不願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