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這麼深了,怎麼還在園中?”磁鐵般吸引人的聲音驀然在深夜中響起。
白笛身體一震,不可置信的回轉身。
林木那端,一個挺拔秀頎的身影正向她們走來,姿態從容而優雅。
視線相接,他眼眸幽深,她靜眸起瀾。
她以為,擎天柱危,他必將花費數月時間善後,所以隻能各司其職各自保重。
他心歎,收複原城,她不顧自身修為急急為之,所謂本性難移,可惱又可氣。
風神仙姿,帶著一種與世隔絕的優雅。尚未看清其五官,心神已為他風采所奪,茉莉隻覺心跳漏了一拍。
淩拂一貫的旁若無人!白笛原地靜立,這兩人眼神交彙處,似自成獨立的世界。
剛傳完信回來的玉娃看在眼中,唇角的弧度自然的彎起,淺淺笑意出現在玉麵嬌娃的臉上。
“聽說你收了原城?”
茉莉十分詫異,那男子臉上的表情可謂不悅。隨即便聽見白笛一聲輕歎:“好象算收複了。”
“是不是成燙手山芋了?”男子好整以暇。
白笛揚揚眉尖:“嗯,正想著怎麼吃呢?”
男子墨染的雙眉微微一擰:
“我看你是餓極了。”
“我手裏可還握著一座糧倉,隻是……”
那男子狐疑片刻,精靈族握有靈界大半糧商,身為精靈族大公主的綠茵手中不乏其中勢力,白笛口中所說的糧倉自然是與綠茵有關。接道:“隻是不願意用吧。”
白笛答:“的確不好用,用了這人情可算真欠了。”
“或許靈王不介意虛情實意一下呢。”
白笛挑眉,眼中染上一絲厲色:“這招您是否常用?”
這兩人你來我往,縱然心思細膩如茉莉,也是聽得一頭霧水,這是什麼和什麼嘛!但看兩人情形,分明是極熟稔的。一個風姿卓然,一個如荷靜美,怎麼看怎麼養眼,就連昔日擁有天下第一殺手之名的玉麵嬌娃也隻是靜立含笑。茉莉十分好奇這個男子是誰,不過她此時,怎麼也沒聯想起去年菊花曾提起過那位在靈宮中救起白笛的神秘鐵麵人,她自然也想不到眼前的男子就是扶天離域的神主。
一聽她話中用上了您,淩拂知她惱了,但凡女子總是見不得男子虛情假意,可他說的可是虛情實意,誰能說靈王對綠茵王妃一絲感情也無?淩拂可沒笨到去辨解男人的什麼虛情假意,笑道:“我哪怕有如頭發絲那麼丁點的虛情假意,怕是連你的影都見不到了。我還沒笨到如玉皇穀劍那般!”
白笛麵上一紅,下意識地往茉莉看去。
茉莉似也被驚到,一雙美目盯著淩拂看,因為這人說起玉皇穀劍的名字說的那個自然勁,罵他笨那個隨意勁。
倒是玉娃聞言笑出聲來,作為少數知道白笛身份的人來說,玉皇穀劍被罵是她十分樂見也十分解氣的事。這位“蓬萊閣主”實乃妙人。不過,接到自家小姐投來的目光,玉娃十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上前拉了拉茉莉的手:“茉莉仙子,夜深了,玉娃帶您就寢。”
茉莉站在原地,不住打量眼前的男子,心想:“這個人,對小妹,似有些意思。”
白笛轉移話題,避開尷尬:“咳,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先撤出原城!”淩拂遵循她意,很快答道,卻掩不了眸中那抹笑意。
“我已命定西軍撤軍。”
淩拂眼中露出一抹讚賞:“先退避別處,五日後可再進原城。”
白笛麵上淡淡:“哦?”
“嗬,笛兒,你放心,不出五日,玉皇穀劍必會動作。”淩拂攏了衣袖,從容淡定的笑著,月光照在他臉上,俊美清朗的帶著一種與世隔絕的清雅悠遠,讓人不由自主地低入塵埃裏去。
茉莉留在了明珠城元帥府,府中後院的警戒依然如那天晚上嚴謹,自那晚後,茉莉再沒見到白笛和那個風采卓然的男子,隻有喬裝成侍衛的青二會來傳信,信中的內容,大多是關於花國軍隊的調動,而她,則負責將信中內容通過花之語,及時的傳遞給桃花。
但是靈界軍隊調動的消息,她並不知道,茉莉在猜想,靈界也有靈界通信的渠道吧。
這幾日來軍隊的調動及各種安排,茉莉宛然成為花國元帥,她的心裏往往會被激得熱血澎湃,這樣嚴謹的安排,這樣絕妙的計算,她每每為之心驚,心折,心歎,歎如今的小妹已不再是昔日少女,闊別四年,她的心智心計這花宮中,怕是已無敵手了。
卻禁不住心酸,那雙眼啊,少了靈動,多了沉靜,少了變幻,多了幽深,少了純淨,多了豁達。這一多一少,需要多少傷害沉澱?
她憶起當時在花宮中,她的二姐桃花神醫曾說白笛“像是經曆過九死一生,內髒俱損,脈象微弱無力,能活下來已是奇跡,卻又一身高深的靈力,也不知道是那靈力救了她,還是另有奇緣”,這哪是奇緣!分明是奇冤!奇苦!身為花國聖花淪落到需以萬年人參續命,這幾日在帥府中閑時一個人思前想後,心裏疼得不行。
她想見小妹,又怕見小妹,怕自己禁不住問,怕自己言行之際露出來,被有心人探知,會對小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