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瑤艱難的走到水盆前蹲下身子,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小翠,心中暗自思忖:她究竟是誰?為何臨死前要這般幫自己?
她無論如何苦思,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此刻她已把生死看淡,今日午時三刻便要人頭落地,又何必再糾結這人生末日弄不懂的套路,她看著地上的水盆與毛巾,卻知道這是自己此生最後一次整理儀容了。
施夷瑤先將雙手浸入冰冷的水中,那涼意襲來,令她微微一顫,仿若死亡正在無情地宣告它的臨近。
她慢慢洗了洗臉,每一個動作似有千鈞之重,滿是對塵世的不舍與無奈。
小翠看著施夷瑤那沉重的動作,微微搖頭,轉身對獄卒說道:“打開她的手銬腳鐐吧,一會方便幫她梳妝。”
獄卒麵露猶豫之色,小翠嗬斥道:“有我在怕什麼,快給她打開!”
獄卒這才掏出鑰匙走進牢房,上前打開了施夷瑤的手銬腳鐐。
小翠說道:“你去吧,女人換衣服時你守在此處不合適,去的遠一些,我叫你再過來。”
獄卒應了一聲,轉身走出牢房向遠處走去。
重獲片刻自由的施夷瑤活動了一下手腕,這是她入獄幾個月來最為輕鬆的時候。
小翠蹲下身子打開包袱,從中拿起梳子,解開施夷瑤淩亂無章的發絲,輕輕梳理起來。
但是在監獄中長期未能洗過頭,在草鋪上揉來揉去,長發已然結成了團,極難梳順,施夷瑤痛得輕哼了一聲。
“施姑娘忍一忍,馬上就梳順了。”小翠輕聲說道。
施夷瑤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她最熟悉的牢門。
小翠將施夷瑤的頭發梳順後,慢慢盤起,盤成一個不失端莊的發髻,用發簪固定住。
因不是讓她出嫁,而是押送菜市口砍頭,腦後長發砍頭時會礙事的,故而並未在腦後留一縷長發,腦後的長發全部盤至頭頂。
不過,小翠在施夷瑤額前兩側留了兩縷長發,直垂胸前,如此看上去頗為漂亮。
她隨手拿起眉筆,小心翼翼地為施夷瑤畫眉,可手卻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施夷瑤注意到了這一細節,心中暗自冷笑,卻也並未言語。
畫完眉後,小翠為她塗抹了淡淡的胭粉,那鮮豔的顏色在施夷瑤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突兀,卻也增添了一絲生氣。
小翠接著拿起頭飾,正欲為施夷瑤戴上,施夷瑤卻突然含淚說道:“夫人,這般幫我精心打扮,是想讓我體體麵麵地去赴死嗎?斬首前打扮的在漂亮又能如何,被砍頭後不同樣屍首兩分嗎?可又有誰會在意我的冤屈?”
小翠怎會不知她是丈夫被冤枉的,雙手在空中僵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施姑娘,我隻是幫你打扮,其它的並不知曉,莫要多言。”
小翠說完,繼續將頭飾輕輕別在施夷瑤的發髻上,最後為她的兩耳垂帶上了耳環,化妝就此結束。
其實頭飾非常簡單普通,西施在家也拿不來好的頭飾,這些都是姐姐出嫁時的嫁妝,沒想到竟然成了她臨死前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