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覺非低著頭,隻是片刻之間,便右手一揚,手中的匕首快如閃電般蕩開了遊虎的劍,隨即飛身而起。遊虎和那兩名驍騎衛都隻覺眼前一花,寧覺非已閃到了石壁的另一邊,冷冷地卻也懶懶地靠上了身後的陡壁,眼光卻看著前方的鬆林,一眼也不望向他們。
其他人不知,遊虎卻知道,就在寧覺非閃身而過時,他手上那柄匕首的刀背卻已從自己的咽喉處劃過。雖未破皮,卻已明明白白告訴他,即使被他用劍指著,這人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他性命。
心下駭然之餘,他俯身扶起了滿臉驚怔的淳於翰。
那兩個驍騎衛本是愣在一旁,此時也趕過來相扶。
淳於翰的唇被咬破,後背重重地撞在地上,這時連嚇帶痛,隻是臉色蒼白,眼淚汪汪。他眼光迷離地看了寧覺非一眼,抽泣著縮到壁角,抱著雙膝,終於哭出了聲。
遊虎看了他一眼,卻沒去安慰,反而向寧覺非走去。
寧覺非看著他走近,姿勢一直沒變。
遊虎走到近前,伸手便向他抓來。
寧覺非身形微晃,右手中的那柄匕首已是抵在了他的胸口。
遊虎的手凝在半空,神情卻十分平和。他微笑道:“你肩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寧覺非冷冷地看著他,收回了刀:“我自己會處理。”
“隻怕多有不便。”遊虎輕聲說著,從懷裏掏出傷藥。“無論如何,請先容我替先生上藥。回去還有百餘裏,不能大意。”
寧覺非看了他半晌,似乎甚是不願。
遊虎的臉上卻滿是親切的微笑:“先生請放心,你是我大哥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
寧覺非也知道若不上藥並將傷口包紮好,失血過多可不是好玩的,於是終於微微側身,將左肩挪了過來。
遊虎小心地撕開了一點衣服,將傷藥仔細上了,再用布緊緊包好。邊包紮他邊輕聲道:“先生請不要跟景王生氣,他不過是個孩子。”
寧覺非仰頭看著陽光下白雲朵朵,心情卻已恢複了平靜。其實他一直沒恨過淳於翰。他雖曾淩辱過他,卻不過是被他的兩個哥哥算計。過後,他為他拉來宮中禦醫為他診病,又送來無數宮內良藥,算是救過他一命吧。再說,按現代的法律,他還未成年,即使殺了人都不會判死刑的。寧覺非心中的恨意從未涉及到這個孩子身上,否則無論荊無雙怎樣說,他也不會冒險來救的。剛才如果不是被他吵得心煩,還不知避忌地提什麼“第一次”,也不會對他動手。
遊虎聽他不吭聲,手勢極盡輕柔,嘴裏的話也很溫和:“他畢竟是王爺。”
寧覺非不屑地說:“王爺又怎麼了?他除了會投胎,我沒看出還有什麼過人之處。”
遊虎一聽,卻笑了起來。
剛包紮完,便聽到一旁傳來淳於翰怯生生的聲音:“小樓,我對你是真心的。”
遊虎臉一沉,看向走上前來,眼巴巴盯著寧覺非的淳於翰,沉聲道:“王爺請慎言。”
“怎麼了?”淳於翰看著遊虎,一臉不解。“他是小樓呀,我……”
遊虎打斷了他的話,重重地說:“王爺,殷小樓已經死了。一個多月前,江月班為他發喪的時候,你不是偷偷跑去看過了嗎?”
“可是……”淳於翰看了看遊虎,又看向寧覺非,滿眼都是迷茫。
遊虎這時已替寧覺非包紮好了傷口,似是想扶他靠著石壁休息一下。寧覺非輕輕地擋開了他的手,自行往後退了一步,靠向了山壁。
遊虎沒動地方,清晰地對淳於翰說道:“這位先生,就是在劍門關單騎退敵,名揚天下的壯士寧覺非。”
他這話一出,淳於翰和緊跟在他身後的那兩名禦前驍騎衛都是一驚,隨即那兩名身手不錯的侍衛看向寧覺非的眼中便滿是欽佩之意。
淳於翰喃喃自語:“寧覺非?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