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日便是賽馬節了,薊都城外早已成了帳篷的海洋,到處彩旗飛舞,旗上是不同家族或者部落的圖騰。遠處,從四麵八方仍然不斷湧來一隊一隊的馬隊,無不鮮衣怒馬,盛裝而來。
一到夜裏,便是處處篝火,歡聲笑語一浪高過一浪,不斷在草原上回蕩著。
薊都城裏也是歡天喜地,有很多人的族人在城外紮營,他們便在城裏城外穿梭來去,臉上全是喜氣洋洋。
寧覺非雖也感染了他們的歡樂,但大多數時間裏還是會獨自在原野上奔馳。
這些人長年在草原上過著遊牧生活,並不如薊都人一般大部分都會說南楚話。他們的方言寧覺非聽不大懂,心裏總是有些孤獨鬱悶的感覺。
其實,在前世,由於執行任務的需要,寧覺非懂十一種語言,其中還包括冷門的烏爾都語、普什圖語,主要是因為當時在中亞地區與恐怖分子作戰的時候多,這才學了些基本生活用語和專業術語。然而,北薊的幾種方言跟他會的那些語言不大相同,都不太聽得懂,使他感到頗有些抑鬱。
不過,他的心境卻仍然很平靜,就像當年在蒙古、西藏,聽不懂當地的語言,但他仍然可以和當地百姓把酒言歡,心裏也並無不快。
這一日,他仍同往日般縱馬在草原上狂奔。
“烈火”也是越跑越開心。
幾隻鳥兒飛在他的頭上,一直嘰嘰喳喳地叫著,跟隨著他。
寧覺非不由得微笑起來。
正在這時,忽然遠遠的傳過來一聲清亮的馬嘶,顯得那馬神駿非凡。
“烈火”一聽,忽然長嘶一聲,仿佛瘋了一般,興奮莫名地朝那邊飛馳。
寧覺非試著想勒住它,卻沒起多大作用。他不願使太大勁,以免傷了“烈火”,便由著他的性子奔馳。
過了不久,前麵又傳來同樣的馬嘶,“烈火”更是激烈,連連長嘶,如風馳電掣般奔去。
很快,寧覺非便看到了遠處有一匹紅馬,那顏色與“烈火”極其相似。騎在馬上的人一身黑衣,側頭望著遠方,一時看不清他的麵目。
“烈火”高興地直對著那匹紅馬奔過去,片刻之間便跑到近前,隨後猛地刹住。
兩匹紅馬伸頭觸到一起,挨挨擦擦,顯得歡喜不盡。
寧覺非瞧著那馬,脫口而出:“咦?這馬……他們是兄弟嗎?”
馬上的人這時才回過頭來,笑道:“不,他們是父子。”
寧覺非一看,大吃一驚:“你……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這人濃眉大眼,魁偉豪邁,正是剛剛宣布登基稱帝的西武皇帝,獨孤及。
第二十四章
看著寧覺非驚異的表情,獨孤及嗬嗬笑道:“你說呢?我來這兒,是為了什麼?”
寧覺非想也不想便答:“一般來說,深入敵方心髒地帶,主要會做三件事,刺探對方的重要機密,刺殺敵方的首腦,或者收買敵人的關鍵人物。”
“說得好。”獨孤及哈哈大笑,隨即跳下馬來。“覺非,一聽你這說法便知你定是行家。來,我們走走,讓赤龍跟他兒子好好聚聚。”
寧覺非便也翻身下馬,扔了韁繩,讓那兩匹同樣神駿的紅馬著實親熱一番。
二人並肩往薊都的反方向走去。
獨孤及笑道:“看來澹台牧還是有事情沒跟你說啊。”
寧覺非冷靜地問:“你指什麼?”
獨孤及看了看他,笑得十分開朗:“在草原上,也有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其中一條,凡賽馬節期間,所有戰事一律停止,以便所有的勇士都能前來參賽,以保證比賽的公平。北薊的賽馬節是春末夏初,我西武的賽馬節則是夏末秋初。在賽馬節到來時,我們都是會停戰一個月。”
寧覺非頗覺新鮮,不由得笑了起來:“果真如此?”
“是啊。雖然我們兩國在開戰,不過,賽馬節開始之前十天我便停戰了,以便北薊軍中的勇士趕回,好為他們的部族爭金章。”獨孤及輕笑。
寧覺非想了想,頗覺好奇:“那如果有人背信棄義,趁軍中勇士們離開了便搞突然襲擊呢?”
“那是為人不恥的懦夫行為,將受萬人唾棄,再也無法在草原立足。”獨孤及豪爽地笑道。“我們不幹那種事的,除非是南楚的那些無恥之徒。不過,我諒他們也沒那種膽量。”
寧覺非笑了一會兒,用手中的馬鞭輕輕敲了敲皮靴,看了他一眼:“那你來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