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七章(1 / 3)

當寧覺非在帳篷中醒來時,朝霞已是映紅了天際。

依稀記得昨天這裏好像有不少人,雲深也睡在他的旁邊,不過現在已隻剩下他一個了。

聽到裏麵的動靜,有兩個姑娘走了進來,一見到他,眼裏全是愛慕之色,滿臉緋紅。

寧覺非一直不善於跟女孩子打交道,這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隻是微笑著朝她們點了點頭,便要出門。

兩個姑娘卻客氣地阻住了他,隨後對外叫了一聲,立刻就有幾個大漢抬了浴桶進來。

寧覺非便知是雲深體貼,特意關照的。昨天的比賽,他跑得滿身大汗,晚上又是喝酒笑鬧,直到不支睡下,現在全身又是汗味又是酒氣,確實有些狼狽。

看著他們把幹淨的軟巾和替換衣物放下,他連聲道謝。

那些人似乎已得雲深吩咐,知道他不喜歡有人在旁邊侍候,便躬身退出,替他把帳門放了下來。

他已來此將近兩個月了,雲深叫裁縫給他做了不少衣服,有北薊的樣式,也有南楚的款式。這一陣因為要練習賽馬,他一直穿著北薊的那種窄袖短上衣、馬褲和馬靴。這時他洗好了澡,從浴桶旁拿起來的,卻是地地道道南楚的服飾,寶藍色的綢緞寬袖長衫上繡著鬆鶴圖,十分清秀脫俗。這種服飾他是熟悉的,利落地穿好,用發帶將濕發隨意一束,便走了出去。

雲深正坐在外麵,跟族人一起吃著牛羊肉和奶酪,喝著奶茶。他仍然穿著慣常的色彩淡雅繡工精美的絲緞長袍。那是融合了北薊和南楚的樣式,就像是他的招牌一樣,整個北薊隻有他一個人才這麼穿。

他悠閑地坐在那裏,看寧覺非出來,便笑著向他招了招手:“覺非,過來吃飯。”

許多人看到寧覺非一露麵,便都是眼前一亮,遠遠近近有無數驚豔的目光投向他,很少有人像雲深這樣,無論他是什麼樣子,他的神情都永遠不變。

寧覺非沒去管別人的眼光,微笑著走到他旁邊坐下。

旁邊有姑娘遞給他一碗奶茶,他笑著接過,有禮地說道:“謝謝。”

雲深對他說道:“今天上午是摔跤,下午是射箭,這裏好手雲集,很精彩的。”

寧覺非想了想,輕聲道:“我不看了,要回城裏一趟。”

雲深溫和地看著他,低聲問道:“有什麼事嗎?”

寧覺非喝了口奶茶,抬起頭來,認真地說:“雲深,你我相交至誠,我不想瞞你,昨日我才知道,我大哥荊無雙來了薊都,我今日想去看看他。”

雲深似是沒想到他會不欺不瞞,坦誠相告,不由得一震,深深地看了他片刻,才笑道:“覺非,你果然是值得相交的朋友。我沒告訴你這件事,隻是不想你分心。我也派人邀請過他,請來他觀看比賽,他卻謝絕了。我知他恨我們,所以也不勉強。本來打算等賽馬節結束了再告訴你的,既然你已知道了,便去看看也好。”

寧覺非輕鬆地笑著點頭:“雲深,你不必解釋,我可沒半點責怪你的意思。大哥既然來了,我自是要去看望他的。我告訴你,其實也沒其他的意思,你不要多心。我與大哥已很久未見了,如果聊得晚了,就不回來了,你不用等我。”

雲深略一猶豫,看著他道:“覺非,你大哥……現在已不是在逃欽犯,也不是占山為王的草寇,而是一品大將軍了,身份已是今非昔比。”

“我知道。”寧覺非淡淡一笑。“我與他,隻是敘舊。”

雲深看了他良久,終於不再多說什麼,隻讓他多吃點東西,若有什麼需要,盡管去他府裏吩咐便是。

寧覺非草草吃完,便與雲深道別,騎上馬,疾馳而去。

雲深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時,盛裝的澹台昭雲騎馬奔到了帳前,笑逐顏開地叫著“雲深”,下馬跑到他的身旁。

寧覺非開心地跑進皇家驛館,找到侍者一問,便知道了南楚來的使者住在後院的貴賓樓。他大步流星地向裏急急奔去,臉上滿是即將看到親人般的愉快之情。

剛到貴賓樓門口,便看到幾個身著南楚兵將裝束的人正按劍守在那裏。

他放慢了腳步,正準備說明求見之意,其中一個頭戴纓盔、身穿戰甲的大漢卻笑著迎了上來:“寧兄弟,你可來了。”

寧覺非一愣,才認出是荊無雙的副手陸儼,不由得哈哈笑道:“陸大哥,你這一換裝,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你這是做了什麼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