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離靜默片刻,才又是幹脆利落的一個字:“好。”
“就這麼答應,不問為什麼?”陽一一小腿勾住他的,湊近他身邊,笑著問他,見紀離興致缺乏的模樣,突然想到陽光跟自己講八卦時,自己的冷漠回應,於是笑意又深了些,“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再搞幾次破壞,讓你一無所有,無路可走,是不是很典型的天蠍座?”
“嗯。”紀離的反應依舊平淡,卻將靜寂無聲的視線投向她,伸手理了理她頰邊的碎發。
陽一一逮住他的手,緊緊地將這隻指腹間有薄繭的手貼上自己的臉,她凝視住他那雙春風般柔和、春水般平寂的眼睛,動了動唇:“你以為我恨你?我的確恨,但不至於想這樣報複你,我隻是想,如果你什麼都沒有了,那我可以養你。”這樣我們也許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如果你願意舍棄你的事業,我也可以一直養著你。”紀離唇邊彎出不辨喜怒的笑,見陽一一怔愕後,他也搖了下頭,“沒人願意舍棄自尊,我們倆也是如此。”
真是殘酷的事實。
陽一一抿了抿唇:“你就不能對我稍微降低點要求嗎?允許我去闖演藝圈,成為明星真的讓你那麼難接受?”
“是,”紀離坦白承認,但他在她失力地倒回去前,又說,“不過我會考慮著試試。你呢?你能接受我和別的女人結婚,再暫時做一段時間的情婦嗎?”
陽一一眼中的光芒,似被他一手掌握,玩弄般隨著他的話時亮時熄,她薅了薅頭發,張開嘴看向別處,覺得可笑又莫名:“為什麼你結婚,讓我當三兒,我不肯,卻顯得是我無理取鬧了?”說完,她閉眼,深呼吸了下,再說,“罷了,我明白了,你是想說,除了不願意舍棄自尊作為保護,我們各有不願意輕易妥協的底線是吧?可是……”
她睜開眼看著他,抿著唇像是都快哭了,“可是我喜歡你啊,你卻從來不說你對我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就算我喜歡你沒到要舍棄自尊放棄底線的程度,我畢竟也是真心喜歡你的……我們之間,依舊不公平,不是嗎?”
紀離看著她的眸光裏,隱隱帶著歎息,後來才似終於有了點憐惜,他伸手,拭淨她的眼角,再輕輕點她的額頭:“有些事,不是一定要嘴上說,而是需要用這裏去想,用心去感受……睡覺吧,嗯?”
陽一一維持此時和他安靜對視的狀態好一會兒後,才倒回去,側過身子,背對著他,閉上眼睛。
片刻後又睜開,皺著眉想他說的話。
其實或許他說的對,如果他對她沒有一點感情,可能這兩年來,時時陪她,縱她寵她嗎?
也許他對她不是沒有感情,隻是不習慣嘴上說?
就如他也不願意給她任何承諾一樣……
但是,她真的要為了這麼點微薄的希望,繼續和他耗下去?
他考慮過後可能接受她去闖演藝圈?
或者說,她自己能不能接受他結婚,再扮演他婚外情裏的主要角色?
原則和自尊,不能舍,那麼感情呢?
她舍不舍得?
或者,為了他,值不值得?
如果謀劃一段感情,能像謀劃一段生意,那一定就不是真感情……
可恥的就在這裏,她做不到理智如做生意,即使無比唾棄這樣的自己。
罷了,不想了,老規矩,順其自然……
順著心走,該分手的時候就分手,該忘記的時候就忘記,該在一起,那麼就在一起……
迷迷糊糊地睡著,意識不太清醒地感覺到早晨紀離的離開,她不願意起床,便一直時睡時醒的賴著,直到午後,才起來隨便找了點吃的果腹,出門去上課。
時間又過了大半個月,聖誕節將至,紀離提前說了沒辦法和她過,她鬱悶了一晚上,也就隨它而去,不再多想,轉而專專心心地做“音色”的聖誕特別活動。
為了找更多事情來分心,她還一手囊括了這次活動的策劃宣傳,各種鬼點子直冒,常有出奇製勝之感。連“音色”老板都笑說,以她這勁頭,以後即使不做明星,也可以去做經紀人。
平安夜那晚,是活動的第一天,取得了極好的效果,陽一一本來為這個“開門紅”樂滋滋的喜不自勝,卻發現有不速之客的到來。
她原本打算裝沒看見,那人卻大搖大擺走到她麵前,噙著不懷好意的笑給她打招呼:“陽小姐,還記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