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末路。
紀離眼神裏染上漫不經心的笑意,“既然過去了,何必再提?”
“也對。”陽一一笑笑,然後起身,“如果沒別的事的話,這就訣別吧?”
“訣別?何必說的這麼不吉?”紀離也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唇邊笑容依舊優雅:“我倒是覺得你來了這裏,我們見麵不會少。”
陽一一沉默,想說句狠話,卻又說不出來,也許紀離這樣輕鬆的“放過”她,並不在她計劃內。
可又能怎樣呢?
也許她構想的那段話,用在她自己身上倒更合適……
你這麼輕易地放過我,是不是真的從沒喜歡過我,是不是也對我厭倦,是不是甚至如釋重負?
如果她再幼稚一些,此刻就會無比想給袁深打個電話,故作親密,再將他們那天下午的故事好好地透露給紀離聽,看看他會是什麼反應……
可惜,不過是轉瞬之間的念頭,她沉靜下來,便想:這樣也好。
而且已經再好不過。
即使他對自己的錯誤,半點反省都沒有。
即使他依舊那樣不顧她的感受。
她不是沒想過報複,可是與他再多一絲糾葛,她怕自己都會支持不住。
所以她一聲不吭,維持著低垂的視線,準備轉身往外走。
可紀離卻喊住她,還張開雙手:“十一,最後擁抱一個?”
陽一一止住步子,呆呆地回首,看向他的手。
想到最初就是這手,在她最累的時候遞上蜂蜜金桔,狼狽的時候遞來紙巾,他會牽著她走路,會細細地將她手上的油汙擦洗幹淨,會撫著她的頭發,拍著她的背,可以熟練地刮去魚鱗將魚打理幹淨,可以熟練地將豬蹄剁成小塊,可以做出精致的江南菜肴……可這也是雙翻雲覆雨的手,將他人的命運視作螻蟻般輕賤而任意改變,在床上將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陽一一心中突然生出莫大的惶恐,甚至呼吸難繼,因而匆匆收回目光奪路而逃。
直到在人潮湧動的繁華街道跑出一截,她才停下腳步,扶著腰重重喘著粗氣,眼眶通紅。
她哪裏有收放自如……
畢竟是泥足深陷,即使下了決心要拔出來,上麵都還無可避免覆著淤泥。
何況雖然和他麵上輕鬆了結,他卻用不需絲毫懷疑的口吻說他們還會再見。
無恥之徒。
用十三的話來說,當看著她,看著十三的時候,他如何還能有那樣偽善的鎮定自若?沒有一點點愧疚……
她為何會愛上這樣一個混蛋?
是他騙了她?
還是她騙了自己?
不斷用那些良好的感覺來催眠,以至於連那些陰暗都成了感情的助長劑?
她長長地闔上眼睛,任胸口放肆奔湧的情緒慢慢平息,隨後她步步走回相隔不遠的酒店。
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後,手機響起,她懶洋洋地看了眼,發現是袁深後再接起來:“小袁?”
“回房沒有?”袁深的聲音一向沉靜,又少言寡語,說話一般都是最簡潔的,除了在她麵前害羞的時候。
“回了,你在哪兒?”陽一一聽他那頭背景音鬧哄哄的,便不由問。
“我看了兩套房子,正在回來的路上,你想在哪裏吃晚餐?”
“有點累,不想吃東西了……”陽一一犯懶,但對於袁深的話又覺苦惱:“你回來好好和我說說房子的事呢?”
袁深給她帶了廣式粥和蛋撻回來,簡單解釋了一下他想買房子的打算,然後直接堵死了她想要反駁的話:“你別問我值不值得,有沒有意思,我已經給了訂金,就當投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