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1 / 3)

袁深的葬禮聲勢浩大,參加的人數量眾多,三教九流,卻也肅穆非常,毫不嫌亂。

陽老爺今天沒來,因而陪陽一一遠遠坐在山底車裏的隻有陽禕。

陽禕神情嚴肅又警惕,前排的保鏢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預防著突發狀況的發生。相較起來,陽一一的神色最為單純,她隻是癡癡仰望著人群聚集的地方,任冬日的寒風從車窗吹進來,將她頰邊的碎發吹拂,整個人如同婉然靜坐的雕塑。

一直等到暮色降臨,所有人包括袁鼎鈞一家才都離開,陽禕看了看她,率先打開車門,從後備箱拿出早準備好的白菊,再幫她開門,扶著她從車上下來,又任她攙著,一步步陪她爬上山坡,在那視野與風光最好的地方停下。放下白菊,陽一一如同脫力般直接坐在地上,手試探著緩緩觸上冰涼的淺灰色大理石,那寒意讓她微驚,眸間滑過一絲痛色,她戴著婚戒的手拿出手機,找到才錄的那首完美無錯的《夢中的婚禮》,微微笑道:“你聽,這次我沒彈錯了。”

隨後她在鋼琴聲裏,將額頭抵上大理石,闔上雙眸,無聲低喚:“小袁……我和孩子送你來了……”

她仿佛睡著了一般,就這樣一動不動靠了10來分鍾後,才又徐徐睜開如蒙上薄薄霧氣般的雙眼,卻突然看見墓碑下麵一行小字,正是那句:“最後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應該是聽見她說這句話的袁鼎鈞吩咐刻上的。

隨著眼裏的震驚過去,她苦苦一笑,撐著墓碑想要起身,剛剛一動眼前就是一陣昏花,一隻手及時地扶住了她,避免她重新坐回地麵的結局。

待眩暈過去,陽一一抬頭,見到陽禕緊皺眉頭的樣子,便彎唇甜甜一笑,借著他的力氣一點點站直身體。

陽禕將她扶起來後,卻又在她麵前蹲下,眼神無聲地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後背,陽一一愣了片刻,正準備啞聲說不用,陽禕就不耐地催了聲:“快些。”

陽一一於是也不再計較,爬上他的背,由他背起自己,穩穩地往山下走。

陽禕身上沒有古龍水刻意又濃烈的香氣,隻是一種幹幹淨淨的仿若陽光的味道,陽一一難免詫異一個陰森至極整日算計他人的人竟會有這樣清爽自在的氣息。默然許久,她才有些突兀地在傍晚愈發猛烈的風聲裏說了聲:“謝謝。”

陽禕反應卻很淡薄,簡簡單單的:“不用。”

“還有……對不起。”這三個字說出口有些困難,可她依舊說了出來。

陽禕這倒顯出些詫異,頓了頓腳步便輕嘲:“嗬,怎麼今天這麼好脾氣,給未來孩子積德?”

“就當是吧,”陽一一無力地笑笑,又說:“想要和它一起學會珍惜身邊的人,因為害怕哪天或許會突然地失去。”

“哦,原來是咒我早死。”陽禕冷冷地總結。

“呸。”陽一一直接伸過手,打了下他的嘴。

猝不及防挨了這一巴掌的陽禕哭笑不得,仔細想了想,覺得和陽一一相處融洽的感覺其實也不算太壞。

他作為長子,下麵弟妹眾多,可奇怪的是所有人裏,除了陽重,唯一能讓他掛念的便隻有自己身上負著的這個十一妹,雖然說來他們立場敵對又素來不和。但大概就是隻有她直直接接地將對自己的不滿和不喜掛在臉上,橫衝直撞,卻不會像八妹九弟明著謙恭實際暗藏心機。

也或許還因為自己除了陽重這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外唯一的“兄弟”兼朋友——紀離。

想到紀離,陽禕又不免歎息,忍不住婆媽:“你真正該珍惜的倒不該是我。”

陽一一明白他意有所指的話,垂眸靜了好一會兒後才清清淺淺地回:“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兩顆殘敗的心勉強拚在一起,未必能拚出錦繡圖畫。

陽重也不再勸,隻是在將陽一一送上車後,視線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停了片刻,才繞過車尾上了車的另一邊。

而這小小的一個眼神停駐,坐在車裏的陽一一自是毫無所知。

時間一天天過去,前三個月危險期也過了,隨著妊娠反應的減弱,陽一一的肚子漸漸顯懷。

孕20周的時候,陽光回來了。

她采了一把百合花,興高采烈地為陽一一插在花瓶裏,再撲向正躺在陽椅上曬太陽的一一,噙著吃吃的笑容,好奇地打量那凸起的肚子,再仰首衝陽一一笑笑:“我能摸摸看嗎?”

“摸呀。”陽一一覺得好笑,眼角眉梢都是溫柔之意,由著陽光自己傻笑著摸了幾下後才說:“你這段時間躲哪裏去了?”

“剛知道真相的時候跑去非洲做義工,紓解了心情之後回來,就一直在香港做娛記,”她說完歡快地眨了眨眼睛,賊兮兮地笑道,“姐,我現在可是個職業狗仔隊,你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