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棟大樓遠離市中心的繁華,卻仍然免不了生在人多喧囂的地方。夏梏在馬路對麵隨意打量了一番:大約十八層,燈已經全部關閉了。周圍的樓卻都有或多或少的光源。它就這樣以沉默、死氣的姿態佇立在即將來臨的黑夜裏,仿佛誓要成為華燈之中讓人抹不去的夢魘般的影子。
而盛逢武現在,可能就困在這棟樓裏。
夏梏試過撥打盛逢武的電話,但是他驚訝地發現不止是盛逢武,他過來換的這個手機號,在那個時刻,竟然打任何一個電話都沒有信號。這樣一來,夏梏就算對這件事情的真假再懷疑,也沒有辦法在見到或者見不到盛逢武之前,就把真相確定下來。
還真是有趣啊。他狡黠地笑了。那種略帶的卑微,卻是為了把內心深處的狂傲以最平淡最低調的方式表達出來。
——不管你或者你們是誰,這都是在找死。
他確認了刀在腰間別的好好的,便進了那棟樓。
門是一推即開的,裏麵卻沒有任何人,一樓的燈光和保安都消失無蹤。有些恐怖的是,電梯卻是能用的。對方跟夏梏約在了十七層,他是不願意爬樓梯上去的。
電梯門開,隻聞到一股悶沉的味道。肮髒得令夏梏想吐出來。他捂著鼻子進了電梯,摁下了十七。電梯裏有明滅不定的白色的燈光,在明顯能量不足的情況下把狹小的空間照成了幽綠色。在這燈光下,夏梏眯起了眼睛。
除了十七層的按鈕,其他按鈕上都有或多或少的灰塵。
看來這棟樓的確是很久無人問津了啊。
這通電梯速度緩慢,每上一樓大概要花費七秒左右的時間。夏梏突然想到了什麼,在電梯開到六樓時,按下了十樓的按鈕。還好,即使久無人煙,這些按鈕還是能用的。
夏梏是決定看一看,這棟看似已經廢棄的樓,到底有著怎樣的內部光景。
電梯在十樓停下,門打開之後,隻有腳前麵的幾塊地板在電梯的燈光下能看清。上麵積了歲月留下的塵,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股死去的味道。這味道倒是和電梯裏的味道一樣讓人惡心。
他出來後,身後的電梯徐徐合上。於是,眼前便隻剩下一片黑暗。無人搭載的電梯緩緩上升,不知道那些想要找夏梏談判的人看到空無一人的電梯,會作何感想。
一個人行走在黑暗裏還是很害怕的。特別是如果是十多年前的他的話。即使是現在身懷絕技,膽量卻並不比以前大了多少,他還是不敢一個人看鬼片。
好在沿路有的地方,窗子是開著的,高處的冷風雖冷卻清新。扶著窗沿,可以看到外麵不驕不躁的夜景。天空剛好切換到深藍色,這個點恰到好處,再過不久,夜空就要被完全塗抹成極致的黑了。
他看著外麵行走的人群,不知道自己內心到底在想什麼。街角那家奶茶店的招牌很奪目,一會兒完事了,要不要和盛逢武去喝一杯?
他突然很想從窗口跳出去,去成為一個滿懷心事卻無能為力的行人,去在街角買一杯熱奶茶,然後繼續懷著別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苦繼續前進。他曾經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荒唐的想法一掃而過。他轉過身子繼續走,這棟樓到底有些什麼,他還不清楚。
在轉身的瞬間,卻有隻手拍了拍他的左肩。
那一瞬間,夏梏麵對危機的本能反應卻輸給了恐懼,他在那時“啊”地小聲驚呼,差點嚇得休克。下一秒,原本就驚愕不已的世界,卻發生著驚奇而又荒唐的改變。有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夏梏再度看向窗口,天空如同碧藍的寶石,綠樹成蔭,陽光毒辣,車水馬龍。有蟬鳴和鳥叫,卻在滿城的喧鬧中讓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