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讀高中的時候,楊夕童曾向夏梏透露過未來的理想。那個時間點的時候,異能者們還沒在這個世界活躍,鮮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那時候的楊夕童,想做一個建築設計師。至於為什麼,她沒辦法說出個準確的所以然,隻是說,感覺很牛逼的樣子。那時她想考的大學是香港大學,同樣堅定的信念,同樣模糊的理由。夏梏的印象中,她是老師身邊的紅人,學霸,雖然相貌平平卻是大家想交朋友的對象。
和楊夕童的友情深到骨子裏的人,卻沒有幾個。夏梏之所以成為其中之一,則是單純的因為楊夕童當時藏不住的好奇心:當年夏梏和戚聯華走得很近、還沒有徹底和盛逢武熟起來的時候,楊夕童在某個中午神神秘秘地坐到夏梏身邊,看四下無人便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戚聯華呀?”
於是就這樣,夏梏懷著一顆戒備的心和那之後時不時看戚聯華時異樣的表情,被楊夕童連蒙帶騙地拉成了好朋友。
飛艇在華麗的夜色裏繞過了大半個城市,周圍的光源愈發地稀少。夏梏不清楚原罪社團的具體位置,卻被一些路段上還未被抹去的十幾年前的痕跡喚醒了部分的記憶。他坐在飛艇後麵,初代的飛艇,都沒有頂蓋,銀白色的頭發被吹得像雞毛狗窩般。
他的聲音在迎麵不斷的狂風裏,從楊夕童耳邊一晃而過:“我記得皇甫家是這個方向。”
從後視鏡裏,他隱約看到前麵的楊夕童,嘴角微微地上斜。
“沒錯,我們和皇甫家有合作,我要給你看的東西和去的地方,並不是原罪社團,而是位於郊外的地下堡壘。原罪社團和皇甫家共同擁有它。”
“我來的這幾天,都隻感覺到了星圖和盛世的運作,沒想到你加入的這個社團,和家族混得那麼深啊。”夏梏隨意調侃道。他故意隱瞞了兩年前回來過的事情。
——不過仔細想想,也根本沒有怎麼感受到星圖和盛世的運作。那麼大的兩個社團,居然在簡殤之死這件事情及其後續上麵,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盛逢武那邊,居然連一個正在讀高中的少年都看不住!
楊夕童補充道:“剛剛那條路如果不拐彎的話,就會到皇甫家的所在地。”
話音未落夏梏就感覺到了飛艇的角度在慢慢向下,他往下俯瞰,月色星空下隻能看見低矮凹凸的山巒。沒有光源,如果不是幾分鍾前才從繁華的大都市裏出來,夏梏甚至都懷疑他們是不是一直都徘徊在內蒙古大草原。
這個比喻誇張了。飛艇在地麵停靠,大多是幹硬的泥土。草在這個季節的這個城市裏要麼死了,要麼還睡著。如果是在夏天的話,這個地方躺下來,看著夜晚的星空,大概會很爽很治愈。隻要霧霾不會把這個城市包裹起來。
楊夕童下了飛艇後就直接走在前麵,她把鑰匙直接插在了操作器上沒有取,大概是覺得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有人來偷。夏梏跟在後麵,無言,隻能聽見腳步聲,和風吹過枯草的聲音。
這條路應該不會很長,不過為了避免尷尬,他還是問了問題:“你不問我什麼嘛?我當年莫名其妙失蹤的事情......你那天再次見到我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那麼驚訝哈...”
前麵的女人停下了腳步,輕巧的轉過來,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夏梏都忘了她今年大概要滿二十九歲了。
她臉上的笑在月色下很像是高中時做了惡作劇之後那種呆呆的癡癡的讓人無法生氣的笑容。那一瞬間夏梏想起來,原本如此陰鬱的季節裏,星和月都這般交映生輝,那夏天的時候,大概能躺在溫熱的草地上,眯著眼睛看見璀璨的銀河吧。
“因為我都知道啊。”她說。
“知道什麼?”夏梏一愣。
她轉過身去繼續帶路,地上沒有任何路徑的痕跡,她卻仿佛能看見隱形的路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