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宴席散去,葉聽瑤到內堂同葉臨德道安,葉臨德明顯喝了不少酒,麵色潮紅,說話不利索卻又十分興奮。
曹氏已經命廚房煮了醒酒湯送來,正小心地一口一口喂葉臨德,心疼地說道,“午時用席麵還未見你喝多少酒,下午不過是陪了他們賞畫作詩罷了,怎就能醉成這樣,小心傷到了身體。”
“高興啊,今日可真……真是高興,你不知,世子爺誇了我,言我收集的古畫有意思。既然世子爺喜歡,明兒我就挑幾幅最好的給世子爺送去……還有,瑤瑤得醫聖青睞,容貌也恢複了。”葉臨德暈暈乎乎地靠在矮榻上,隱約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低眉順眼的姑娘,葉臨德晃了晃腦袋,眼前的三四個重影終於合在了一起,那姑娘形容與亡妻容氏有幾分想象,葉臨德怔怔地盯著前方,低喃道,“嫻兒,嫻兒……”
曹氏手裏握著的湯勺猛地掉進湯碗裏,濺起幾滴湯藥落在葉臨德石青色錦緞袍服上,印漬上數點洗不去的褐色。
‘嫻兒’是葉聽瑤生母容氏的閨名,老爺怎會忽然開始念叨一個死人的名字。
曹氏心跌至穀底,見葉臨德幾乎睡著了,也懶得再喂醒酒湯,將湯碗頓在托盤上命婢子端了下去。
內堂漸漸安靜,曹氏冷冷地看著安安靜靜站在不遠處的葉聽瑤,雙眸逐漸聚起陰沉。
葉聽瑤同早先一般不善言語隻知沉默,可眉眼間的怯弱已消失不見,轉而帶了一股舒朗和清雅。
葉聽瑤的變化令曹氏非常不喜,尤其今日因為葉聽瑤緣故,讓她女兒當眾被醫聖羞辱。
“母親,若無事,兒便先告退了。”葉聽瑤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曹氏對她的惡意,是那毫不遮掩的陰狠目光,似要將她身上穿出兩個洞來,既然葉臨德睡著,她沒閑工夫在這蹲著叫曹氏惡心自己。
曹氏沒有回答葉聽瑤,隻是將葉臨德扶正了靠在矮榻上,準備過一會就帶葉臨德回廂房歇息,縱是葉臨德心裏還有那賤人容氏,她也不必嫉妒,一個死人而已,根本不構成威脅,葉臨德是她的依靠,她必須伺候好葉臨德,博得葉臨德歡心。
曹氏習慣性地抬手摁了摁眼角,起身朝葉聽瑤走來,“瑤瑤,那醫聖的玉露丸可真是神奇啊,幾乎是讓朽木逢春了,不知瑤瑤吃了醫聖的神藥後有何感覺。”
行至葉聽瑤麵前,曹氏眼帶深意地打量葉聽瑤的容貌,是同那死去的賤人有幾分相似,難怪勾起她夫君的回憶。
曹氏抬手撫上葉聽瑤的臉,冰冷而尖利的指甲輕輕頂在葉聽瑤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曹氏微微偏了偏腦袋,如果相似,就更應該毀去……
葉聽瑤很鎮定,因為她知曉曹氏定然不敢當了這許多人的麵對她下手,曹氏惜命更惜她的兩個親生孩子。
葉聽瑤麵色不改,躲在暗處的暗衛卻是繃緊了神經,曹氏手中動作一有變化,他會毫不猶豫對曹氏下手,因為主子命令他保護好葉小姐。
“娘!”葉茹怡一邊高聲喊著一邊踏進內堂,看到冷著一張臉的曹氏和躺在矮榻上熟睡的葉臨德,趕緊噤聲,小跑到曹氏身邊,經過葉聽瑤時不忘狠狠剜一眼,“娘,你們在幹嘛呢,我有好事要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