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曦走出房間，輕輕叩響柳飛岩的房門，確認剛才看見的人影確實是他。
於是，白羽朝剛剛看到柳飛岩的方向跟了過去，沒多久就追上了天籟小築盟主，靜靜地跟隨在他身後。
沿著小路向西北方向的山上走，沿途依舊是茂密的桃樹。柳飛岩一路低著頭緩緩往前走，在一棵桃樹下停了下來。
他歎口氣，說道：“出來吧。”
雲之曦驚訝地左顧右盼，周圍除了自己和柳飛岩以外，似乎並沒有其他人。
難道被柳飛岩發現了？
“跟了我一路了，現在還不敢出來嗎？”柳飛岩沒有回頭。
白羽怯怯地從桃樹後走出來，就像被主人家發現的小偷，低著頭，戰栗著向前走，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
“我……”想要辯解，卻無從辯解。
“就你這三腳貓還敢跟蹤別人，上次跟蹤風兮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柳飛岩說話的時候依舊沒有回頭。
雲之曦撇過頭，無言以對。
“唉。”柳飛岩轉過身，正對白羽：“瞧你身上那股亂竄的氣息。”
“哪有什麼氣息，我一點都感覺不到。”雲之曦看看自己周身，什麼也沒有。
“那說明你的修為還不夠。”柳飛岩擺擺手。
“唔。”雲之曦看著柳飛岩，身後微微露出一個小角，似乎藏了什麼東西。
看到白羽好奇的眼神，柳飛岩索性欠身讓出身後遮擋的空間，讓白羽看個究竟。出乎白羽的意料，柳飛岩背後竟是一座矮墳。
“愛妻柳氏秦時霖之墓”，“柳飛岩立”，雲之曦讀取墓碑上的文字。
“她是我的妻子，霖兒。”柳飛岩側過臉注視著花崗岩製成的墓碑，如同看見秦時霖站在旁邊一樣憐惜。而長埋地下的白骨再也不會有熟悉的體溫了。
“你很愛你的妻子。”這番情景，雲之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是個很普通的人族女孩兒，可惜她沒辦法像我一樣擁有永恒的生命，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我麵前老去，卻留不住她的時間。”柳飛岩說這些的時候，一定也在回想跟秦時霖度過的美好時光，而這些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這種心情，即使說出來雲之曦也未必能懂。沒有嚐過愛人與被愛的滋味，不管是對修行者還是對普通人來說，都不完整。
“真可惜。”即使在死後享用柳飛岩的萬千情誼，也再找不回長相廝守的時光，情誼再深也隻是徒增生者的憂思。
“是啊。”柳飛岩停頓了一下，微微合上眼睛：“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是那麼活力四射，她的笑容就像六月裏的驕陽一樣。她舍不得離開紅桃山，我就找了紅桃山最僻靜的地方，建起房屋，留在紅桃山陪她。陪著她過了很多年，後來，她發現我永遠都是像現在這樣年輕的樣子，而她卻一點一點地蒼老，她就會躲起來偷偷哭泣。我跟她保證過無數次，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她，會永遠陪在她身邊，可她還是會難過，甚至晚上做夢哭醒。到最後，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痛苦，悄悄離開了紅桃山。我發了瘋一樣地找她，找到的卻是冰冷的屍體，她遭到魔物的襲擊。我恨透了自己，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才會讓她慘死在魔物的爪牙下。我當時把滿心的怒氣全部發泄到周圍的魔物身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把方圓十裏內所有的魔物全部殺光。就算替她報了仇，我的霖兒也再不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