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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加蘭西亞節日到來的前夕,尼祿為奧托和波培婭舉辦了盛大的婚禮。
妻子被人搶走,讓安東尼那素來完美的形象被抹上了汙點——昔日“不列顛軍團的雄鷹”淪為了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安東尼隱匿在自己的家中回避著所有人的視線,而與此同時,朱狄斯也在浮華的陰影中黯然神傷。
還記得奧托這貨剛得知自己要迎娶波培婭時,簡直像隻剛下了蛋的母雞似的,先是咯咯咯地傻笑,然後一對兒雞爪搖著朱狄斯的肩膀,彎著一雙純真的大眼問這一切是不是他的安排。當朱狄斯淡然點頭時,他才想到了朱狄斯現在的感受,愧疚與不安像洪水一樣漫過了心頭。
“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了讓你開心……”
朱狄斯的話是帶了七分的真摯的——即便他的最終目的是利用一切手段牢牢地控製住奧托,使之對自己言聽計從、甘當傀儡,但無論如何,這是給自己的人生上了第一堂欲情課的男人,就好像小姑娘總是對給自己破處的那個男人懷有一種特殊的依戀一樣,要說自己對他完全沒有感情,那純粹是在自欺欺人。
奧托感動得無以言表,他搭在朱狄斯肩膀上的手顫抖著,告訴他:“一個男人的愛可以有很多種,而女人,隻是其中的一部分……”
朱狄斯不由得苦笑道:“是的。一個男人可以合法地享有妻子、情婦、奴隸、妓`女……但是在你心中,我他媽的算個什麼?!”
向來不怎麼聰明的奧托,竟然在這一時刻作出了一個令朱狄斯怎樣也沒有想到的回答: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好一個感天動地感人肺腑的“愛情”宣言。
朱狄斯笑了,當然,不是被奧托這番純情感動的,而是因為他的計謀得逞了——他成了奧托行動與靈魂的主宰,而奧托則成了他歉疚的奴隸。
但是,深層次來講,以這種方式擁有一個人,給朱狄斯帶來的並非真正的愉悅,而是精神上徹底的孤獨!這世上,這一刻,能夠與他並肩而立、平等關懷的人再也也沒有了……
兀自苦笑過後,他再次冰凍了自己的內心,並且告訴自己,隻有生性懦弱的女子才會渴望依靠與安慰,而男人,就該像自己一樣孤獨——不追求所謂的情愛癡纏,而是一心向著曆史的製高點攀爬,實現人生的價值,遺世獨立。
終於,奧托牽起了美貌無雙、宛如海倫在世的波培婭的纖纖玉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波培婭竟然沒有出現朱狄斯想象中的一絲絲應有的抗拒與掙紮,而是帶著傾國傾城的笑容含羞站在奧托的身邊,乖順地扮演起了他的新婚妻子。沒有人會知道,笑得美好、笑得幸福的她,內心其實已然千瘡百孔。他始終無法理解安東尼休她的所作所為,因此,為了報複,她必須要快樂,必須要幸福,必須要安東尼看到她的快樂與幸福!
在那之後不久,五年一度的尼路尼亞節慶終於到來了。
所有的人都在歡笑,所有的人都在慶賀,同樣的,所有的人也都在用這發泄的方式,掩蓋、彌合那不為人所知的痛苦。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坐在劇院的石凳上,朱狄斯年輕的臉上掛著蒼老的笑容,和周圍的人一樣鼓掌、叫好,等待著終於如願以償的尼祿化妝完畢,像一個真正的演員那樣,上台表演他心愛的戲劇。
在這不能缺席的場合中,安東尼終於又出現了。他那原本年輕英俊的臉頰,在經曆了生命中挫折的洗禮後,變得帶有了些許的憂傷。
像是受到什麼力量的指引一般,朱狄斯的目光再次與他交彙在了空中。這一次,兩人沒有尷尬,沒有驚恐,而是就這樣望著對方,良久,良久。
換做以往,在這樣的場合裏,奧托一定是坐在朱狄斯身邊的,兩人鐵定無心看看戲,而是放肆地在月色中把手藏到衣服下勾手指,朱狄斯甚至會大膽地突襲奧托的胯`下之物,然後得意地聽他努力抑製的混亂喘息;
換做以往,在這樣的場合裏,波培婭一定是陪伴著冷峻的安東尼的,她會千嬌百媚地喚起自己丈夫的注意,然後,安東尼為了不引人矚目,便會無奈地施舍給她一點柔情,讓她安靜下來。
奧托不是朱狄斯的理想,波培婭也不是安東尼的理想,可是有個人在身邊調情吹風,至少不會空虛和孤單。可是這下倒好,朱狄斯和安東尼兩人的對象搭伴了,這倆貨卻是失戀湊成雙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倆死對頭從未像現在這般,能長歎一聲用眼神告訴對方:“我懂你!”
音樂響起,演出開場了。
尼祿帶著麵具,握著手杖上台了。他表演的是希臘著名悲劇作家歐律庇德斯的代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