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仍舊昏迷沉睡的人,夕羅心中再沒有先前那樣的驚慌無措,隻是平靜地擦拭著琤善臉上不斷溢出的細密的汗,隔著巾帕輕輕撫平他那在睡夢中都一直深鎖著的眉,做著一個妻子應該做的所有事。
而出去尋找韓旭的茗君此刻則是快馬加鞭行在林間黑幽的路上,不斷地在心中細細想著琤善身體的的詭異情況,不餘一絲空漏。脈象上的絲絲痕跡全都想到了,到底是哪裏詭異呢?單從脈象上看根本就什麼問題都沒有,是什麼東西竟然有這樣的效果,茗君在腦海中飛快地掠過著各種千奇百怪的草藥,回憶著醫書上的它們的各種藥性特征,到底是什麼東西?那個酒裏的東西也嚐過了,雖然真的參有什麼東西,但是那個物什茗君憑直覺知道並不是毒藥。張晉恐怕是這天下最善於使毒的人了。他所配置的毒藥無一不是千奇百怪,世間各種毒物他皆熟爛於心,用起毒來更是隨行所欲,可即便是這樣,若是換作往常,茗君一樣可以憑著脈象上體現的絲絲紋路得已沉心應對,醫者與使毒之人是天生的宿敵,這次她到底輸在哪裏?
差不多快馬急行了有一個時辰左右了,明明都已經很遠了,經過的村莊也都有好幾個了,可是茗君一路打聽卻都說沒有義診的大夫出現過,韓旭他到底在哪裏?是他走的方向錯了,還是韓旭臨時變換了行程明明也不知道?夜已經暗下來了,也不知道琤善的情況到底怎樣了,茗君心中越發的焦急起來,隻盼座下的這馬兒能跑的再快些,心中有想著要是那隻鴿子能成事那就更好了。
在行至一處暗林時,一騎快馬從茗君身旁呼嘯而過,兩馬相錯,人影一瞬掠過,茗君隻當是著急趕路的行人,又朝前行了一小段路,茗君始終覺得有些心不安,回想方才餘光所見的那道身影,忽而間覺得那人似曾相識,再一想那等良馬必定不是一般人,是韓旭!一思及此,茗君當即勒住韁繩,調轉馬頭朝前奔去。
而此時的韓旭則是因為接到茗君的急救信號拚命趕路,根本沒有注意到路上的其他人。紅繩是他曾經與茗君的約定,若是他日兩人中間任意一人接到對方所給的紅繩信號,那就是說對方陷入了極端的危險,需要幫助。在韓旭接到紅繩的那一刻,胸腔裏的心跳都快停止了,若不是身邊小童提醒他,恐怕他更是要耽擱了,茗君到底怎麼了麼?季嵐那個家夥竟然沒有照顧好她麼?居然危機到需要朝他發出那樣的信號……茗君……你究竟遇到什麼樣的狀況了,我馬上就到你身邊,等我!
“嫣兒……”細碎的囈語從琤善口中溢出,正在幫琤善拭汗的夕羅手忽然一滯,定了一下心神,夕羅又恢複如常,繼續仔細地幫他把額頭上覆上的一層薄汗輕輕拭去,你真的那麼痛苦麼?琤善。
“不要走!嫣兒……”琤善猛地一把抓住夕羅拿著巾怕擦拭的右手,起身睜大眼睛看著夕羅,臉上的表情悲愴而猙獰,定定的鎖住夕羅較好的容顏,氣力之大讓夕羅頓時覺得手腕就要被他當場擰斷。
“嘶~”夕羅皺眉輕呼,對視著琤善那圓睜的雙眼,夕羅發現他的眼裏原來根本就沒有任何神色,是還在夢魘中麼?心中剛剛升起的什麼又在瞬間堙滅了。
“琤善……”夕羅試著喚了一聲。
可是琤善卻在那一刹那的醒轉過後,又再一次緩緩閉上雙眼頹勢地直直朝後倒了回去。倒是雙緊緊抓握的手卻再沒有放開夕羅的手,好在因為虛弱暈反倒稍稍鬆了一絲氣力,讓夕羅的手不再像剛才那樣的疼痛,夕羅害怕他因為突然這一下出什麼事,強自鎮定的將手在他鼻翼下方探了一下。深呼出一口氣,還好,呼吸還是同先前一樣。
外邊的幾人聽到動靜立即朝房間裏奔了進來,“出什麼事了?”看到琤善緊緊握住夕羅的手又已經昏睡過去了,便都沒有在說什麼。倒是驍淩看著眼前不同那個以往的夕羅,忍不住輕聲詢問,“怎麼樣?”眼睛卻在掠過過兩人緊握的手時不由自主的緊縮了一下。
夕羅抬起頭,對著眼前幾位緊張的琤善的兄弟微笑了一下,“還好,剛剛是因為夢魘了……現在又同先前一樣陷入昏迷了。”
昊辰看著眼前的兩人,隻覺心酸眼澀難過不已,“沒有情況便是最好的情況麼?”即便是最好的兄弟,說過同生共死誓言的他們現在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忙也幫不上。
夕羅看著幾人臉上明顯的悲傷和深深的擔憂神色,淡淡的笑了一下說,“幾位爺先去去偏方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呢?一但有任何情況我會立馬叫你們的,不用太過擔心,琤善他絕對不會有事的。”回看琤善一副沉靜的模樣,精致的妝容已經掩去了她所有的感情,她現在隻是佟佳夕羅!盡管腦海中還有另外一個佟佳夕羅在為床上這個人焦急心疼千萬分,但是她現在再也不會縱容她擾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