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華手上動作一頓,掌心蒼白色火苗顫了一顫,倏然熄滅。

左側的窗戶開著。

陽光已是有些偏西,窗戶下籠著狹長的陰影。

一點劍芒直射而來,閃著淺金色光芒,眨眼便穿過開著的窗戶,至慕煙華眼前。

是一柄不足三寸的飛劍,其上鐫刻玄妙的紋路,帶著熟悉的氣息。

慕煙華指間真氣流轉,輕輕點在飛劍之上。

“啵!”

飛劍猶如光影炸開,顯出兩個龍飛鳳舞的字體。

速歸。

字體憑空懸浮兩三息,漸漸淡去消失不見。

是楚君狂。

這一道飛劍傳書,想來是他吩咐天魔宗弟子特意送來。

慕煙華半刻也不耽擱,整理了一番之後,便去淩風院尋慕雲鶴。

本是有些事情要跟著慕雲鶴交流,奈何這些時日慕雲鶴一直忙於整頓黃沙城,處理王、李兩家之事後續,倒是還沒有機會坐下長談。

淩風院門口,那幾名護衛見是慕煙華前來,完全省略了通報的環節,恭敬地請了慕煙華進門。

顯然是慕雲鶴早有命令。

慕煙華走進屋內,慕雲鶴從紙堆裏抬起頭,揉了揉眉心。

“煙華?你怎麼來了?”指著下首一張椅子,“可是有什麼事?”

慕煙華行過禮,卻也不坐,徑直道:“父親,我收到師尊飛劍傳書,讓我歸去天魔宗。臨離開之前,我有點事想與您說。”

慕雲鶴麵上一肅,將眼前紙堆推開了些:“你說。”

慕煙華輕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終是壓低聲音問道:“父親,我慕家是不是有……靈石礦?”

慕雲鶴神色一變,霍然站起身來,緊緊盯著慕煙華:“這事兒你從何處聽來?”

“這般看來,此事確實是真的麼?”

慕煙華心裏咯噔一下,口中略略有些發苦,“我都不知道,慕清晨又是如何得知?”

“……清晨?清晨!”慕雲鶴重複著慕清晨的名字,似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有些愣怔,“清晨失蹤大半年,莫非你在外見過她?是她告訴你慕家有靈石礦?”

慕煙華輕輕搖頭,思量了片刻,沉聲道:“當初那枚赤炎虎妖核,如今變作一座古怪白玉樓,大約還隱藏著其他秘密。慕清晨曾經接觸過赤炎虎妖核,不知怎麼被一神秘年輕人尋到,被其用特殊秘法控製。她本是找我討要赤炎虎妖核,被我反過來一路追蹤,依稀聽得她與那人相談——她以靈石礦為餌,慫恿那人來對付慕家。”

“我瞧著那人對靈石礦倒是不感興趣,但保不齊慕清晨將此事捅給了其他人知道。父親日後當小心一二。”

慕雲鶴眸光微閃,神色複雜地看著慕煙華,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慕煙華三言兩語說得簡單,慕雲鶴卻能輕易想象出其中凶險,若非見著她完好無缺站在眼前,恐怕他連著強作鎮定都做不到。

心知自家女兒定然有所保留,並未將原委詳細道出,慕雲鶴心中毫不在意。

慕清晨、慕清晨,對於這個兄長唯一的血脈,慕雲鶴自問仁至義盡,絲毫沒有怠慢之處,有時候甚至落雪、煙華都要靠邊站。本以為她隻是年紀小心性不定,待得長大了自然能夠想通,誰知事情仍是到了這一步。

慕煙華所言雖匪夷所思,慕雲鶴同樣願意相信。

如此背棄家族之人,看來是不能留了。

哪怕她是兄長遺留在世的女兒。

慕雲鶴艱難地閉了閉眼,緩緩地坐回原位,看著慕煙華慢慢開口:“那一年,我剛帶著你們兄妹回歸家族不久。有一日你大伯興衝衝來尋我,一臉神秘地拉著我回屋,告訴我他巡視慕家礦脈之時,正巧一座半廢棄的玄鐵礦坍塌,竟是在裏麵發現了幾枚散落的下品靈石。他不敢聲張,當做什麼事都未發生,宣布那座玄鐵礦廢棄,留下兩個可信的慕家弟子留守,一刻不停趕了回來,第一時間就是來我所住之處。”

“當時我與你大伯還年輕,說話間並無太多顧忌。待我們興奮過後,想起來要去稟告你祖父,忽而聽得門外有人靠近,打開門發現是尚不足五歲的清晨。”

不足五歲?

慕煙華輕蹙著眉:“除了這一次,便再無其他可能?”

慕雲鶴肯定地搖了搖頭:“你祖父下了封口令。要不是那一回聽得隻字片語,清晨沒有機會得知如此機密。”

就算慕清晨是憑著幼時印象大膽猜測,太元宗會為了一條靈石礦衝進滄浪劍派宗域,對一個小小的慕家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