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華視線落在朱見通身上,疑惑道:“既是號稱□□,想來正如藍師兄所言,當是靜修刀道。然弟子與他一番爭鬥,卻從未見他用刀,且如今瞧他修為境界,還不如弟子。”

楚君狂探出神識,往朱見通身上細細查探,特別注意皮膚表麵的黑色紋路。

神識查探還不夠。楚君狂輕抬手掌,對著朱見通虛空一抓。朱見通裸|露在外的手背上,那一條蜿蜒的黑色紋路一陣扭曲,忽而從皮膚表麵鼓起。

“啵!”

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過後,一點黃豆大的黑霧脫離朱見通手背,淩空飛起至楚君狂近前,被他用無形氣勁裹著捏在了指間。

黑霧瘋狂流轉著,像是受到了驚擾的刺蝟,拚命向外凸出尖銳的倒刺,又像是生著無數觸手的怪物,張牙舞爪想要攻擊楚君狂,卻被無形氣勁阻擋,半點動彈不得。

楚君狂看了片刻,拇指與食指微微收緊。

“啪!”

黑霧形成的小球被生生捏碎,幾道嫋嫋的黑煙升起,縈繞過楚君狂的手指,漸漸地消散不見。

“七霞仙宮內發生何事,除了朱見通自己無人知曉。這些黑色紋路——由一種特殊的陰氣凝結而成,壓製了他本身修煉出的真元。依我猜測,朱見通被困之地沒有天地靈氣,卻充滿了這種陰氣。”

慕煙華略略皺了皺眉,麵上有些凝重:“朱見通為了保住性命,以期日後尋機會脫身而出,不得不吸收那特殊陰氣修煉。時間過得長了,陰氣對人的損傷逐漸嚴重,朱見通便成了眼前這不人不鬼的模樣。”

“師尊,你說朱見通神誌還清醒麼?”

照著藍司禹之前所言,朱見通雖則不曾拜師任何一個宗派,總歸得到了一個正統的完整傳承。這傳承屬於仙道也好、魔道也罷,到底都是正道。而慕煙華撞上他時,他日日捉了修士吞噬血肉精氣,所作所為已是完全偏向了邪道。

當初爭鬥許久,朱見通並未跟她交流,更是不曾開口說話,像妖獸更甚於人類修士。

“具體情況如何,還要等朱見通清醒過來再說。”楚君狂坐回原位,似是想到了什麼,慢慢地道,“這陰氣極為厲害,不僅傷人肉身,還傷人神魂。幸好朱見通不得其法,並未將吸收進體內的陰氣完全煉化,跟他本身的真元無法融合,反而壓製了他的修為境界。否則以你如今實力,對上他怕是凶多吉少。”

“我已傳訊給你師伯,他很快就到。”

楚君狂話音剛落,一名玄袍男子緩緩顯出身來,自顧自在楚君狂身側坐下,深深看了慕煙華一眼。

“弟子見過師伯。”慕煙華忙忙行了一禮,恭敬道。

“煙華丫頭也在啊。”燕宗主無所謂地擺擺手,視線在朱見通身上掃過,轉向楚君狂,“你們師徒兩個又有什麼事兒,說說吧。”

楚君狂也不廢話,指著朱見通徑直道:“你好生瞧一瞧,地上此人是誰?”

燕宗主不明所以,這才仔細望向朱見通,探出神識來查看。

“……□□朱見通?!”燕宗主霍然站起身來,眸中閃過一縷精光,“不對!朱見通不是……怎可能出現在這裏?”轉頭看向楚君狂,“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眼前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七兒接到了考驗任務,前往蒼山城調查遇襲之事,罪魁禍首就是地上這人。”楚君狂麵沉如水,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我都是見過朱見通的,這世上怎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朱見通進了七霞仙宮,後來仙宮自行封閉消失無蹤,不見得困在裏麵的修士就此殞命。”

“不過三百年啊,大部分人都該壽元未盡。現今的問題是,既然朱見通出現了,其他人會不會也成功脫身而出?”

燕宗主沉默了,一時啟辰殿內一陣安靜。

楚君狂攏了攏衣袖,再加了一句:“蒼山城地域,當年正是仙宮其中一個入口所在。”

“僅憑著這些……”燕宗主仍是不願意相信,一指彈出一道淡金色光華,倏然鑽入朱見通眉心。

楚君狂沒有阻止燕宗主的動作,隻道:“其實你心中早有決斷,何必多此一舉?”

燕宗主、楚君狂皆是修為高深之輩,對於關係自身的大事本就有種隱約的預感,一般稱之為心血來潮。這種預感有強有弱,往往不可能會出錯。

慕煙華帶著朱見通出現在這裏,楚君狂一聽來龍去脈,便知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燕宗主為何一口道破被縛之人為朱見通?要知慕煙華跟著楚君狂可半句都不曾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