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在原地停留三日,太元宗、神水宮、鬼王宗、藥宗、正一派陸續到來,原本冷清的群山大川多了數百上千人,人聲沸騰極為熱鬧。
除了六大宗派之外,東南域一流、二流、三流宗派同樣到了不少,各路散修推舉了幾名頭領,熙熙攘攘來了不知多少。
這些人當中,慕煙華很是發現了幾個熟麵孔。
滄浪劍派理所當然占據一席,樓船停靠在靠近太元宗的地方。慕煙華沒有看到慕落雪,也沒有看到慕落雪的師尊,以及另外幾個曾經在黃沙城見過的滄浪劍派長老。
趙瀚、韓烈、淩絕塵、澹台馥、柳玉池,上一回寒月秘境中大打一場的湯建元、魏淼、蔣秉和三人。值得一提的是,徐妙音也來了。
散修的隊伍裏,慕煙華有一回隨意掃了一眼,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喬山坊市見了第一麵,相贈那一方神秘的暗金色錦帛,為兄長尋藥途中巧遇第二次,不想這一次倒是第三回碰上了。
這一日上午,燕宗主召集慕煙華等一眾弟子,跟著其他五大宗派之主招呼了一聲,結伴一道出發前往風雲山。
風雲山範圍之內,飛行法器全部失效,眾人沒有選擇施展身法秘技,而是腳踏實地緩緩步行。
進入密林,隱約的威壓愈發明顯,身周古木越生越密集,逐漸將陽光遮擋,彌漫開淺淡的白霧。四下裏一片寂靜,不聞鳥鳴,不見妖獸,甚至連著蟲聲都不見。
六大宗派之人在前,接著是其他一流、二流、三流宗派之人,最後隔著一段距離,遠遠地跟著一眾散修。
原還有人高談闊論,或者低聲議論,不知何時完全消了音。
大夥兒默默地邁步前行,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緊繃著身子提起心來。
一路氣氛凝重,好似上方壓著一座隨時會砸落的大山,讓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耳邊唯有極細微的呼吸聲,以及腳底踩著枯枝敗葉的聲響。
暢行無阻,沒有遇上絲毫意外。
約摸兩個時辰之後,眾人完全深入了風雲山範圍,隊伍被拉得很長。
穿過了一座密林,眼前忽而豁然開朗。燦爛的陽光從頭頂落下,縈繞的白霧早已散了開來,入目的是一大片平整寬敞的空地。
這空地極大,以慕煙華的目力,亦隻能瞧見遠處樹林的隱約輪廓。中央一座圓形的祭台,高出地麵一尺有餘,被風化得極為嚴重,顯出來一種古舊腐朽的模樣。表麵斑斑駁駁,坑坑窪窪,背陰處許多石縫裏甚至還生著綠色的苔蘚。
瞧著是普通的石塊堆砌而成,倒是打磨得較為平整光滑,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祭台的左右兩側,已是聚集了兩個隊伍,粗粗一看兩邊各有數千人。
“東南域的諸位道友,你們可來得晚了。”
“諸位道友好大的架子,東南域近年來倒是愈發囂張了。”
“諸位道友,我等已是恭候多時。”
左右兩邊站在隊伍前的幾名修士接二連三開口,或麵帶笑意、或疾言厲色、或慢聲細語、或直言譏諷,不一而足。
燕宗主、徐素顏、霍宗主、閔宗主麵色都有些不好看,藍宗主眼睛一眯,就要出聲反擊回去,被公孫宗主抬手攔住。
公孫宗主和顏悅色,淡淡地笑道:“勞諸位道友掛心。隻要九龍台未開,便不算晚。”
左邊隊伍領頭的三名修士,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輕哼了一聲,淡薄的目光朝著燕宗主這邊掃視。
一襲華麗藍袍,墨發用玉冠高高束起,麵容清俊,長身玉立。
“天魔宗這些年來逐漸勢大,很是出了幾個無法無天的人物,燕宗主也不管上一管,早晚有一天一發不可收拾。”
燕宗主毫不示弱地回望過去,輕攏了攏寬大的衣袖,慢條斯理地道:“這個就不用柳宗主操心了,自家人管自家事,柳宗主還是先管好自己。需知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是你五行宗的自留地,由得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柳家兄妹自行上門挑釁,吃了虧落了麵子,不想著藏著掖著,倒要放到大庭廣眾之下來說。打了小的來了老的,眾目睽睽來興師問罪,也不怕樣子太難看。
中年男子恍若未聞,視線在燕宗主身後一眾弟子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停在了慕煙華身上。
“這一位就是楚峰主高徒?”中年男子眸光似帶著無數根尖銳的細針,刺得慕煙華生疼,“女娃兒年紀小小,心思忒的不善,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你都不懂?來日方長,希望你運氣一直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