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威廉管家來到詹佑青房間時,看到的是比菲爾蘭的房間還要誇張的一片狼藉。地麵上滿是紙屑和被摔壞的筆、手機甚至墨水瓶等雜物,詹佑青坐在窗台上,一條腿支起放在台麵,另一條腿垂下搭在地麵上。聽到開門的聲音,他挑著眉梢轉過頭來,臉上還滿是嬉笑。
“喲,威廉,你終於來了!”他從窗台蹦了下來,三步兩步踩在幾乎無處落腳的地毯上,跑到了房門前十分親熱地用兩手抓住了威廉的肩膀——這個動作讓從小習慣與別人保持距離的威廉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威廉小心地避開詹佑青的手,朝後退了兩步,才又向房間裏掃了一眼,開口問道,“詹少爺,您這是……”
“哦,你說這個啊?”詹佑青順著威廉的視線往後看了一眼,孩子氣地用手撓了撓腦袋,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是在找靈感——這裏的裝飾我也不喜歡,太死板了,也不知道是誰布置的。我又不是上個世紀的人,感覺住著有點鬼氣森森。”
被形容為“太死板”“鬼氣森森”的威廉管家嘴角隱晦地抽動了幾下,視線在詹佑青臉上來回掃視了好幾次,才終於死心地垂了下去。在昨天傍晚,菲爾蘭與詹佑青散步回來之後,他在菲爾蘭的命令下將晚餐直接送到詹佑青房間,那時候他就覺得詹佑青有點不對勁了,沒想到這個不對勁並不是“有點”,而應該用“非常”來形容。
再次朝房間裏掃了一眼,視線特別在歐式牆紙上用墨水筆畫出來的抽象畫上停留了幾秒鍾,威廉低下頭,掩飾住臉上的複雜。“詹少爺,您如果對房間布置不滿意,需要重新改裝,可以讓傭人幫忙,而且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了,詹少爺,您還是……”
“可以叫傭人?你怎麼不早說!”詹佑青用力在威廉肩膀上拍了拍,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威廉嘴角抽搐地看著詹佑青落在他肩上的手,想退後,卻覺得這個動作實在不符合一個合格管家的身份,隻能硬著頭皮站在原地,任憑詹佑青一下接著一下地拍著他的肩膀。
相比於威廉的進退兩難,詹佑青倒是自在得多,他一邊拍著威廉的肩膀,一邊朝旁邊移了一步讓出位置,好讓威廉看清楚他所指的那扇櫥窗,“你看,我剛剛廢了好大的勁兒把它弄開的。要早知道叫傭人弄就好,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看著那扇原本應該是仿古的鏤空櫥窗門此刻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塊不倫不類的半透明紗巾……等等!威廉忽然看向床的方向,果然,床幔的一角缺了一塊,看形狀,正好是遮住櫥櫃的那一塊。威廉嘴角早已僵掉了的笑容徹底石化了。
“……詹少爺……”“嘿,威廉,現在傭人應該也睡了吧,正好你在,你幫我一下?”詹佑青笑嘻嘻地說著,用手環著威廉的肩膀將他往房間裏推,“就是把吊燈弄下來,不難的!”
威廉差點被腳下的鋼筆滑倒,“您說什麼,詹少爺?”把吊燈弄下來,他想幹什麼?
這場鬧劇最終在菲爾蘭的到來下被平息。菲爾蘭先是讓威廉叫人收拾屋子,然後黑著臉看向詹佑青。他的太陽穴突突突地跳,疼痛和昏沉將腦海攪得一團糟。菲爾蘭的身體狀況一向良好,即使是熬夜,出現身體不適的情況也是十分少見的。現在這樣的狀況,多半要歸結到詹佑青的身上。
“嘿,”詹佑青挑了挑眉,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朝菲爾蘭攤開手,“夥計,別這麼嚴肅。我隻是——等等,威廉,別拆了我的幕布!”在菲爾蘭深沉的注視下,詹佑青撇下剛才的談話對象飛奔到了威廉身邊,一把抓住了他即將撕開蓋在櫥櫃上邊的紗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