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二十九分50秒。
傅山歪著頭,瞅著床邊的鬧鍾。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悄無聲息。
怎麼沒有預期中的踹門聲?
傅山狐疑的翻出手機。
沒錯啊,確實是六點三十整,鬧鍾並沒有壞。
根據傅山以往的經曆,父親總會準時的在這個時刻踹開自己的房門,然後一句話不說的離去,任由門外吹來的寒風將自己喚醒。
因此長久以來,傅山已經養成了精準的生物鍾。醒來等待父親踹門,已經成為了父子兩人每日為數不多的交流之一。
出去看看父親到底幹嘛去了。
拿定主意的傅山立刻翻身起床,快速的穿起衣物,蹦跳著出了房門。
盥洗間,沒有。
客廳,沒有。
父親的臥室?
走到父親的臥房門口,看著緊閉的房門,傅山突然停住了腳步。
這可是家中的禁地。在傅山的記憶中,自己從來沒有進入過這間房間,因為這是父親的規矩。小時候的自己幾次想偷偷摸摸的跟著父親溜進去,都被父親敏銳的發覺了,並且奉上了一頓胖揍。
父親從來沒有晚起過,應該沒有在臥室。傅山思索了好一會,這才打消了自己想踏入這扇門的衝動。
那父親會在哪?傅山仔細琢磨著,霍然想到自己竟然忘掉了一個地方:廚房。
難不成真的會在廚房?這簡直比父親晚起床的概率還要渺小。
傅山長大後,學到的第一個“技能”便是做飯,而從那之後,便再也沒有見父親進過廚房。平時的一日三餐都是自己下廚,端給父親。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傅山還是朝廚房走去。隻能怪父親的臥房對自己曾經幼小的心靈造成的壓力太大了。
心裏抱著萬分的懷疑,傅山躡手躡腳的走到廚房門口,彎身勾頭朝房內看去。
“嘭!”
頭剛偏轉過去,還沒看到任何東西,傅山便眼前一黑,被一個莫名的東西撞在了臉上,眼冒金星,卻是馬上就要仰麵倒下。
“啪。”
全身肌肉收縮,手臂已經條件反射般的做好的倒地的防護動作,傅山突然感到肩膀一緊,被一隻大手牢牢的抓住,用力將自己扯了回來。
“你在幹嘛。”
平靜的語速,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存在。
傅山聽到這熟悉的語調,卻突然安心了下來。未等站穩,便立刻睜開了眼睛。
果然,是父親。
雖然是初冬季節,家中氣溫已經到了零下的邊緣,但父親仍然是那身四季如一的裝扮:上身T恤,下身牛仔。肩膀上的腱子肉高高突起,顯得壯碩無比。大號的T恤被上身肌肉整個撐了起來,八塊健壯的腹肌突出得尤其明顯。
“我......”
麵對父親,傅山總會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說話都變得支吾起來。
“洗漱,吃飯。”
傅山的父親卻沒有耐心聽傅山解釋,扭頭又回了廚房。而傅山這才注意到,父親的手中竟然拿著一隻鍋鏟,廚房中還散發著一股濃鬱的香味。
父親竟然下廚做菜了?
傅山目瞪口呆的站在廚房門口。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向來習慣聽從父親號令的傅山,思想混亂的進了盥洗間,腦袋中還在胡思亂想著。
傅強,傅山的父親。
父親的職業特點影響了他的性格,傅山向來是這麼理解的。父親常年寡言少語,做事幹淨利落,因為他的職業是屠夫,傳說中動物的劊子手。
而自己的性格又很大一部分受到了父親處世方式的影響。
傅山飛快的洗漱完,走到客廳,卻發現父親已經將飯菜擺放餐桌上。
“吃飯。”已經端坐在了沙發上的傅強招呼了一聲,拿起餐桌上的遙控器,按開了電視。傅山趕緊過去坐下。
吃飯,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尤其是對於兩個寡言少語的人來說。因此看電視就成了其中的潤滑劑。
“觀眾朋友們早上好,這裏是慶都電視台早間新聞節目。"
“今天是2020年12月21日,星期三,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