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購了半個上午,才差不多把東西備齊,母子倆開著車又回去了。滿當當一車的年貨,這還不止,葛媽說,早前在別人那兒定的鞭炮都沒取呢。過幾天得去拿。
葛鷹把車開到家門口,然後讓葛媽先回去休息,他自己一樣一樣的回家裏搬,胡秀蘭回去給兒子倒了杯水涼著,那邊取了魚就去廚房收拾。
“媽,這車給換回去嗎?”葛鷹在外頭喊。
“先不還呢,這兩天還用,鷹,快進屋休息。”胡秀蘭在廚房喊。
葛鷹把車上了鎖,然後進了屋。東西都堆在牆角了,那兩隻雞偶爾撲騰幾下翅膀,飄幾片羽毛。
喝了那杯溫度正好的水,覺得舒暢,然後擼著袖子,去廚房問還有什麼要他幫忙的不。
那邊葛媽把他一通趕,說,讓他去休息,看書看電視。廚房那是女人的陣地。葛鷹看媽氣勢雄厚的模樣,好一番佩服。
“兒子,把花生剝了,今年咱醃醬豆,你再帶點回學校,給你那些同學都嚐嚐。”胡秀蘭拎著半袋子帶著泥土的花生,放在了葛鷹麵前。
空盆子放在了桌子上盛剝好的花生,垃圾桶直接放在了手底下。葛鷹邊看電視邊給花生剝殼。
我們都知道,有幾部電視劇基本上就經久不衰的,他們總會在寒暑假的時候冒出來,然後獨占收視率,順便讓一代又一代的人念念不忘。
葛鷹看著電視劇裏,容嬤嬤又在這麼紫薇了。在紫薇淒厲的叫聲中,葛鷹的手機響了。
陌生的號碼,葛鷹一向是拒絕接聽的,但是對方的孜孜不倦,一邊又一邊的撥通,葛鷹隻能按下了接聽鍵。
“葛鷹,嗎?”怪異的腔調,葛鷹立刻就猜到了是誰,外國友人偏偏和他一點點牽連的人,也隻有那麼大眾名字的馬克。
“對。”葛鷹應了聲。
“我們需要談談。也許你會想認識我。”馬克的聲音語調透著詭異。
“好。”葛鷹問清楚了馬克的所在,沒有疑惑為什麼馬克知道他的電話,沒有去想為什麼馬克會知道他住在這個小鎮上,他沒有懷疑過顧天明,所以他是真的想見見馬克這個人,一個生活並不好的人。
跟葛媽說了一聲,出門去見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胡秀蘭手上滿是麵粉的問了一句。
“算是,外國友人。”葛鷹回答。
胡秀蘭一聽笑了,這孩子還會跟她開玩笑了,兒子長大了她也不想什麼事情都問的清楚,拿沾著麵粉的手輕拍了下兒子的臉。
葛鷹笑著接過她遞過來的毛巾擦了臉,披上棉衣就出門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馬克是如此的美少年,不是性感,而是一種病態的纖弱。
他正正的坐著,雙手垂著在腿上交握。他盯著桌子上滿是油漬的桌布,仍未被禁止的木頭一次性衛生筷,帶著茶垢的水壺。他敏感的察覺到小飯館裏有一股子潮濕的怪味。
馬克與這裏格格不入。
聽到有人向他走近,馬克會猛地抬起頭,然後仔細觀察是不是自己約見的人,發覺不是又重新安靜的坐在那裏。
葛鷹看到的就是他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蒼白的臉,金色的飄逸短發,灰褐色的眼瞳,外國友人。老板娘在櫃台後邊邊嗑瓜子邊關注著那裏。
葛鷹要了一個包間,然後徑直走到馬克身邊,跟他說,換個安靜的地方。馬克睜大著眼睛,似乎在把他一寸一寸看仔細了。那種被人盯上的刺刺的感覺讓葛鷹不舒服。
馬克老實的跟葛鷹換到了包間。
葛鷹跟老板娘說還有人沒來,先不點菜。老板娘看了他一眼,然後泱泱的走了。
“你是葛鷹?”馬克歪著頭問。
“對,我是葛鷹。”葛鷹幫他倒了杯熱水。
“我不喝,不喝這裏的水。”馬克搖著頭,指了指表皮粘著厚厚的灰的茶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