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六副棺材(1 / 2)

雖然有燭光,一路上還是暗,走的時候有深一腳淺一腳的感覺。雨無憂最後不得不掏出那副她最討厭的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才覺得視線清晰,腳下穩了不少。四周環境過於清楚,反而讓她有點害怕。她以前經常獨自旅遊,安全感卻不差,從沒獨自走過夜路。何況還是這種夜路。有時候她很想喊叫一下,來發泄一點淩亂的內心,卻不得不壓抑住這種衝動,隻是近似麻木地急急地一級一級台階往下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突然覺得頭暈眼花,心口又有隱隱的疼痛逐漸蔓延開來。她坐在石階上,拿出水壺,一口氣喝了大半瓶存水,然後啃掉一個冷硬的饅頭,覺得胃裏舒服多了。已經不記得上一頓是什麼時候吃的。她想起了自己的戒指表,這個表是個電子表,電池可能很新,因此一直有顯示時間。而象手機,即使她一直關機節約用電,也早無法使用了。這幾個月來因為練武,她把表從手指上摘了下來,和母親送的轉運珠一起掛在胸前。現在她從衣服裏掏出表,打開來看,已經是晚上九點鍾,她有點酸楚地想道:“還是北京時間呢。”她是一早出發的,已經折騰了一天。休息了一會兒,漸漸覺得精力恢複。她站起來重新出發。

大概是急於走出這山腹,她運氣加快了步伐,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一路小跑。

妙塵教她的輕功雖然不需要深厚的內功底子,但還是要求每日長時間地做類似於瑜伽吐納的基本練習。這種吐納沒有文字教材,隻是言傳與身教。她領悟力不弱,學得七七八八,讓妙塵很滿意。本來過了這個月她就可以進行沙上行走的新技能了,現在師傅香消玉殞(妙塵的外表其實當不起這個詞,但她因為難過,不由自主地美化了她),她若逃得出去,也隻能自己胡亂練習了。

走著走著,覺得腳底冰涼,還有些疼,她停住腳步,脫下鞋來查看,兩隻腳底竟然都出現了巨大的血泡。再看那千層底的尼姑布鞋,不知何時已經穿了。她想早上應該換上登山鞋的,當時太大意,存僥幸心理,滿以為可以回家了。唉,她搖搖頭,翻出一雙快幹厚棉襪套在腳上,再解開係在背包背帶上的兩隻登山鞋的鞋帶,一左一右地穿起來。站起來走了幾步,腳底雖然還是疼,她隻好翻出了兩條日用的輕薄衛生棉墊在鞋底。她有濃濃的做巢本能,每次外出旅行都小題大做地帶上許多無用東西,常被人嘲笑是蝸牛,又被人說成是那種裝備狂人,去旅行隻是為顯擺。對那些或惡或善的說詞她從來不理會。此刻她對自己的頑固。現在走路舒服了,她開始發愁背包裏所剩無幾的衛生棉。這三個月來她盡量省著用,可是還是無法阻止它們的告罄。再在這個鬼地方呆下去,就隻好象那些尼姑一樣用粗糙的草紙了!

前麵的路似乎寬了一點,腳下的石階也逐漸平緩。她來到另一扇銅門前。這門上依然有個碩大的鎖眼。她嚐試著將那把大鑰匙塞進去,使勁旋轉,銅門與前麵那扇毫無二致地無聲無息地滑開。她覺得快要走出這裏了,一陣狂喜。又看了看戒指表,午夜一點過一刻。

這是一個方形的房間。燭台數量明顯多於地道兩壁。點亮了蠟燭,眼前一片光明。可是,她看到這房間地上整整齊齊地放了一排六口黑色棺材,還是倒抽了口冷氣。

六口棺材都高且大,絕對不隻容納下一個普通人。材質她分辨不出,敲了敲,大概是某種木頭。翠煙寺在山腹中鑿這麼個地方放棺材真是奇怪。但今天經曆了這麼多事,她也有點習慣這座尼姑庵的與眾不同了。

黑壓壓的棺材雖然滲人,她仍然努力鎮定地在這個房間裏尋找出路。四處查看了一遍,沒找到另一扇門。難道這暗道隻通到這裏。這並不是一條逃生密道?越想越有可能。雨無憂不禁覺得泄氣。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她就不必走這麼久,隻需呆在入口處的門後麵,等那一眾人離開再出去即可。折騰了這麼久,還要按原路返回,真有些讓人垂頭喪氣。

氣一泄勁就沒了,她靠牆滑下去坐在地上。把手臂擱在膝蓋上,再把頭擱在手臂上,這麼坐了半天。然後她抬起頭來,目光散漫地四處亂看。靜默的牆。靜默的棺材。她看到離她最近的棺材蓋下麵有個圓形按鈕狀的東西。她的好奇心起來了,決定去戳一下。於是起身去按那按鈕,使了很大勁,按鈕終於被按進去,然後看到棺材蓋顫顫巍巍地自己翻開來。她想裏麵可怕不過是具屍首吧,今天看了不少,也沒啥大不了的。繞是如此,她還是用手捂臉,隻從指縫間往棺材裏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