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突然地起了風,開始風還隻是猙獰地呼嘯著,不一會兒,呼嘯聲就變成了盛怒之下的咆哮。憤怒的風,急切地想要通過車窗的縫隙鑽進來,席卷車內的一切,但是,設計的嚴絲合縫的車窗卻安然地把狂風阻隔在外麵,於是,狂風把攻擊對象換成了車窗。
車窗在狂風的搖晃下來回忽閃,發出好像骨頭碎裂前的“KALAKALA”的聲音,讓人心悸。我偎在易羽熙懷裏,自言自語道:“不是要下雨吧?”然後我搖下了車窗。風瞬間找到了突破口,尖叫著、喘息著,肆意地灌進了車裏,把我的頭發吹得四散飛揚。劉海也飛了起來,像個蓋子一樣立在我的腦門上。
易羽熙立馬車窗搖上去,然後,像是回應我的自言自語般,說:“入秋了。”
下車後,還沒進小區,一個響雷就在天邊炸開了。然後,像是接到命令一般,雨點爭先恐後地砸了下來。
“快跑!”易羽熙喊了一聲,然後拉著我,奔跑起來。沒跑幾步,全身都濕了,衣服黏在身上,又冷又難受。我看見有一個樓洞的門沒有關,就扯著嗓子對易羽熙說:“先進去躲一躲吧。”
樓洞裏又黑又冷,易羽熙跺了一下腳,一樓二樓的感應燈就全亮了。這燈亮度很大,放熱卻很少,不能取暖用,但是比在雨中感覺好多了。伴著燈光,我看到易羽熙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又黑又亮,好像潑了墨一樣,於是襯得易羽熙的臉更白了,白得簡直就是天妒人怨。黑白兩色的強烈對比,營造出一種邪魅、詭異的美。這家夥長得真好看啊。
一分鍾後,燈一下子滅了,整個樓道頓時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易羽熙又要跺腳,我製止了,然後我靠過去,抱住易羽熙冷冰冰的身體。衣服徹底濕了,卻好像什麼都沒有似的,我感覺我像是一絲不掛地和易羽熙靠在一起。
氣氛一下子有點兒曖昧,冰冷的空間裏,慢慢升騰起一股火熱。易羽熙的頭擱在我的肩旁上,他呼吸時的熱氣撲到我的脖子上,整個兒地把我點燃了。
我有些尷尬地鬆開他,打開樓道的門。雨水立馬湧了進來,撲到我的臉上,漸漸降低了我身體的熱度。
易羽熙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然後對我說:“12點了,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我們還是冒雨跑回去吧。”
又重新站在了雨裏,易羽熙聲音歡快地說:“跑呀!”然後我倆就跑起來。我已經凍得什麼都不知道了,隻知道跑、跑、跑。花壇裏的地燈伴著我們,一閃一閃。腦子裏一片空白,竟很快到了家。
易羽熙放好熱水,然後把我扯到衛生間,開始脫我的衣服。“喂喂喂,你搞什麼?”我甩開他的手,死死地抓緊自己的衣服。易羽熙抬起眼來,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你還不好意思?那我把燈關了。”說著他關掉了燈。
黑乎乎的封閉的空間,更讓我精神緊張。我轉過身就往門口跑,卻打不開衛生間的門了。我使勁搖晃了幾下門把手,還是打不開。易羽熙在我背後陰森森地說:“它不讓你出去呢。”
“誰?”我有些慌了。
易羽熙咧開嘴,發出“呲呲”的笑聲,他說:“就是它呀。”他鬼裏鬼氣的話讓我想到了“它”是,是,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