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有些無奈地看著不知為什麼而樂的水安息,打心眼底再次為他的朔夜哥哥歎息。喜歡上這麼個沒心沒肺的人,朔夜哥哥真的很辛苦啊!殊不知,他心中根深蒂固的“朔夜哥哥和安息姐姐是一對”的想法其實距離真相真的不是一般的遙遠。
水安息突然停下腳步。
在他們麵前的是一戶不算富裕的人家,屋子半新不舊,圍著半人高的圍牆。水安息微微彎下腰,示意南寧跟著她,兩人像做賊似的弓著腰慢慢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然後南寧就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安息姐姐就這樣毫無淑女形象地爬上了人家的牆頭、不請自如地跳進不知是誰家的院落中。
“南寧,快點!”聽到圍牆那頭水安息輕聲而又急促的催促聲,南寧咬咬牙,也依樣畫葫蘆跳進去了。兩人隱身在一處茂密的樹叢間,“安息姐姐,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南寧苦著臉小聲對水安息說道,“感覺像做賊似的。”
“沒關係,隻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可是天在看啊。南寧在心裏無聲地嘀咕著。
瞧瞧,這就是環境變化帶來的作用,跟著水安息久了,連乖巧溫順的南寧也逐漸學會了腹誹和吐槽。
正要開口問接下來要幹什麼,他們麵前一間屋子的房門突然打開。一個粗暴的男人的聲音大聲傳來,隱隱夾雜著一個壓抑的女聲哭腔。
“哭什麼哭,沒用的廢物!就這麼點錢,連老子喝酒都不夠!養你都白養了!”
緊接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罵罵咧咧地從屋子裏走出來,四十歲左右,形容猙獰,露著膀子,走到門口又回頭吼道:“不許吃飯了!省一頓是一頓,等明兒你到了青樓去,以後就吃香的喝辣的!”
屋內的哭聲更響了。男人不耐煩地咂咂嘴,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南寧睜大了眼睛。他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了青樓是什麼樣的地方。他緊緊抓住水安息的手臂,壓低了聲音:“安息姐姐——”
“噓!”水安息食指擋在唇前,示意他暫時不要出聲。南寧雖然不太理解,卻也乖乖聽從她的話。屋內的哭聲繼續了一陣,就在南寧覺得自己的腳快蹲麻的時候,屋內一陣聲響,緊接著,一個瘦小的身影走了出來。
等來人走到光亮處,看清對方的臉,南寧的眼睛更大了。竟然就是之前他們遇到的那個賣花的小姑娘,丁香。
丁香神色頹廢,無精打采地慢慢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南寧不由一陣緊張。難道丁香知道他們在這裏?不過,在距離他們還有幾步遠的時候,丁香停住了腳步,蹲了下來,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在她不遠處多了兩個人。
“小花兒,怎麼辦?爸爸明天就要把我賣到青樓裏去了。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去,”丁香又不由哭出聲,“我不要去那個地方,我不要去!”南寧這才注意到,丁香蹲的位置,周圍種了一圈花草。看來,她每天賣的花,也是從這裏摘的。
丁香不知何時已經頹然地跌倒在地。她竭力不讓自己痛哭出聲,隻是這種無聲的哭泣更加揪人心弦。
“我好想娘親,如果娘還在,爹他就不會這麼——嗚嗚,可是,可是,小花兒,我該怎麼辦?爹他現在整天就知道喝酒,把娘這麼多年辛苦攢下的錢都花光了,現在,他竟然要把我賣給青樓來換錢喝酒!”
“我不要去那個地方!我聽人家說過,那裏是男人們玩弄女人的地方,好人家的女兒一旦進入就徹底沒回頭路了。我不要去!我寧願每天忍饑挨餓,寧願每天被爹打被爹罵,我也不要去那兒!”
“如果明天不會到來該多好!”
南寧猛地一驚。回頭看水安息,隻見她也眼睛晶晶亮,嘴角微微上揚。那神情就像是什麼得到了印證似的。
正想著,那邊丁香猛地爬起來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抬著頭仰望天空,一臉虔誠地禱告:“天上的神仙啊,求求你們,幫幫我吧!隻要不讓我去青樓,我甘願從今往後忍受貧寒饑餓,甘願每天忍受爹的懲罰責罵!”
“求求你們了,幫幫我吧,不要讓明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