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姑蘇城,宛如一個古典端莊的女子,輕輕撩開她的麵紗,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夜色間徘徊,夜晚的姑蘇城竟比白天還繁華幾分。
東方老人帶著葉天淩與宮清筠擺測字攤的地方是在一條江邊。朦朧的月色下如籠輕紗,似夢似幻,隔著江岸,遠遠的可以聽到對麵江邊傳來一陣陣的歌聲。喧鬧浮華——對麵乃是蘇州城著名的煙花之地,人來人往,所以東方老人選擇在此擺個攤位,以求早早得幾個錢而後收工。
可惜,相比於對麵煙花之地的客如潮水,測字攤顯得冷冷清清。葉天淩和宮清筠倒是一點也不著急,反而興致勃勃的東張西望,難得出來一次,對於還是孩童的兩人來說,可謂機不可失。
也是,縱然再天資卓絕,他們也僅僅是個孩子而已,好奇心很重的孩子。
東方老人更是極為愜意的在一張臥椅上悠然的躺著,略微粗糙的雙手在紫砂壺上來回摩察,似乎還哼著一支小曲,極是慵懶。
耐心,東方老人從來不缺。
寧做盛世犬,不做亂世人,身逢亂世,往往朝不慮夕,很可能今年還是大戶人家到晚便為失所之民。所以世人也都趁著這大好夜晚好好風流瀟灑一番,又有幾個會關注這不起眼的測字攤呢?
葉天淩和宮清筠兩人趁著沒有人測字,便在江邊玩耍起來。
東方老人脒起眼睛,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將紫砂壺嘴放到嘴邊飲了一口,不禁微微感歎,這一壺茶,這樣快就涼了,猶如人生,人走茶涼,不外如是。
東方老人捋了捋胡須,拿起身邊的一支毛筆,沾了些墨水,再拿一張紙,筆走龍蛇仿佛龍龍飛鳳舞一般,一揮而就四個大字:“一日三卦”四個大字如草書,行雲流水,有一種大拙若巧的意味,配合上東方老人仙風道骨的氣質,卻有有幾分高人韻士的味道,與那幅條上的“達人知命”不謀而合。
東方老人將那張寫下“一日三卦”的紙掛在測字攤上。立刻引來旁人的趾足觀看,都疑似這老者是個高人。
測字攤立刻堆滿了圍觀之人,最終有人先寫了個字,請東方老人一測,一測之下,竟是精準無比,令人無不讚歎,東方老人嗬嗬一笑,捋捋胡須,仙風道骨之意更加明顯。
測字,對身為東方朔後人,袁天罡再傳弟子的老人來說,實在易如反掌。
這邊葉天淩和宮清筠在隔江而望,聽著對麵商女遙唱。葉天淩輕笑出聲,眨眨眼道:“如今北方戰亂,而南國卻是煙花之所,實在是商女不知之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一旁的宮清筠,眨了眨眸子淺淺一笑,將血玉握在手心,感受著其中的清涼之意,身形輕輕一轉,靈巧似蝶一般,那淩羅羽衣也隨之舞動,飄飄似仙。宮清筠輕聲道:“世人不知厚德載物,卻一味貪圖享樂,醉生夢死,放縱酒欲,以致亡國,對吧,天淩哥哥?”
葉天淩望著身邊這處天賦驚人的妮子,淡淡一笑,靈氣十足,柔聲輕道:“聰明”說話之時,葉天淩情不自禁用手捏了捏女孩的小巧鼻子,似有溺愛之意。
宮清筠聽到葉天淩的讚揚,就仿佛聽到世界上最甜的話一般,嘴角輕輕綻放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小臉愈加紅潤起來。
不一會,東方老人就已是幫二人測完字,算了二卦之後,周圍眾人已將深長莫測的他奉若神明一般,人群之中有一個身材魁梧之極的男子,麵容極為剛毅,這男子極為特別之處是在他的右側臉旁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如蜈蚣般爬在臉上,極不和諧,但卻添了幾分生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