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上,台灣每年出生的人數都超過40萬人,隨著人口快速增長,國民黨政府在教育、衛生、糧食各方麵的支出也快速增加,形成不小的壓力。
對於那個時期台灣人口每年以3%的速度增長,“中研院”院士胡勝正指出,人口過多是危機也是轉機,當時台灣有近1/2勞動人口從事農業相關行業,但由於人口增長仍舊高於食物成長,農複會主委蔣夢麟甘冒大不韙,倡議節育。胡勝正說:“‘國父遺教’認為人口必須增長,講節育是違反了民族主義的,但是蔣夢麟等人持續倡議,最後國民黨政府實施家庭計劃,透過衛生推行避孕,發放《幸福家庭手冊》,台灣人口增長率才開始下降。”
在這個階段中,最關鍵性的成就是,蔣夢麟與許世巨麵見省主席周至柔,舉行過非正式會談,說服他以“孕前衛生教育”名義推動節育,“因為每年約40萬名嬰兒出生,在首批加入軍隊之前的二十年內,將大量消耗我們用作工業建設的有限資源,何況到那時候人口勢必倍增,社會問題,特別是失業的情形將難以克服。此乃親痛仇快之事”。
換言之,節育才可真正達到“富台強兵”的目的。周至柔的發言乃從1958年的“限製生育問題,省政府決不予考慮”,轉變為1959年的“人口增加的壓力,在在嚴重威脅我們建設所得的成果”。爾後台灣省衛生處將節育工作納入“婦幼衛生”範圍內,指定台灣省婦幼衛生研究所負責承辦,家庭計劃因此得以在台灣行政主管部門的默許下,進入實驗期。
雖然有了進展,但是不能保證行得通,高層的態度還在猶疑之間。
5蔣介石的態度
坦白地說,蔣氏父子與毛澤東其實都不怎麼懂經濟,更不懂人口學。毛澤東與馬寅初(曾任北大校長)關於人口的辯論是一例。毛澤東說“人多好辦事”,又說“人是最可寶貴的”,反駁馬寅初的人口控製主張。
原來蔣介石骨子裏也是反節育的,我們從他的談話中可見端倪。
蔣介石於1953年發表《民生主義育樂兩篇補述》,這使得三民主義的人口理論體係更加完整,也成為更加權威的看法。
蔣對人口問題的立論及擬議,雖說是有目標、有計劃與有步驟的,但解決人口問題的最終目標竟是要“重建中國社會為自由安全的社會,來做這獨立民主的台灣的基礎。據此進而從小康社會的階段,達到大同世界的理想境地”。要達到這個目標,他根據孫中山的推理,指出中國的工業必須發達,農業也要機械化,中國社會必須從農業社會演變為工業社會。
這兩種社會中的人口問題迥然不同,應剖解其原因,提出周詳的解決方案。
蔣說:“從農業社會進入工業社會時期,人口是向城市集中的。工業愈益發達,人口也愈益集中城市。在人口城市化的趨勢裏,顯明的趨勢是大家族分化為小家庭,早婚改變為晚婚,離婚率高,而生育率低。鄉村人口的生育率高,城市人口的生育率低,並且教育程度愈高的人,其生育率便愈低。由此可見生育率並不隨工業化的進步來增加,反而有減低的趨勢。”
這話不假,但隨後他又說:“一個小家庭是一個單純的消費單位,多生一個兒女就是多加一個負擔。在多受一點教育的社會層裏,遲婚節育更見流行。生育率也就為之降低了。所以在工業化發展的過程中,生育率降低乃是一個社會問題,也是一個教育問題。”
蔣對人口政策完全外行,他根本不清楚落後的農業社會到達先進的工業社會,不是一蹴而就的。中國台灣地區當時人均所得不到300美元,離上萬美元的發達國家不知有多遠,憑什麼擔心人口減少?
他主張采取下列的人口政策也不切實際,純屬空中樓閣:依實業計劃之精神,使台灣經濟平均發展,人口均衡分布;工業礦業及漁牧事業,依各地資源分布的實況,使其發展;各地人口之分布應使其適於資源的開發與利用;城市與鄉村均衡發展,要做到城市鄉村化、鄉村城市化。每一家庭都得到充分的空間和健康的環境。
蔣介石除了對人口數量及分布無知之外,特別是要大家重視人口質量的提高,更是陳義過高,不切實際。蔣說:“人口問題不但是量的增加,並且要質的提高。要從營養、衛生和教育中提高人口的質量,因為我們知道健全的人口,才是偉大的力量。”此一指示成為後來台灣研究和製定人口政策的指導方針,不利於台灣的人口政策,因為他對人口計劃綱領的意見,已表明人口多並不是問題,蔣介石雖然也強調人口質量,卻是質、量並重,明確指示如何才能避免生育率下跌,官方基本上還是站在蔣介石強調“民族繁衍”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