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衣服逐漸被烘幹之後,沈奚才拱手道謝。
她並不識得這兩位,剛才贈人蓮蓬也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就好比女子給俊美公子投擲瓜果香囊那般,她隻是效仿而已。
意識清醒了好些,她才坦然開口:“蜀郡景色宜人,涼爽多雨,二位公子倒是能賞景靜心,觀山水見天地。”
隻見那風度翩翩的公子開口道:“觀山水,可見眾生萬象;見天地,可知人心善惡。”
沈奚蹙眉,不解,卻也隻是點點頭。
眾生萬象應當是在繁華市集上可以窺見,人心善惡恰恰可以在律法刑罰上得現,通過觀山水見天地著實是有些荒謬。
隻是她卻是無從反駁,因為她讀書少,不好出風頭據理力爭。
她所見的世麵並不多,又覺得這位公子說的話有些空泛矯情。
總之就是有些愛說教。
與她二皇姐很像,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說教樣子。
二人一陣無話。
天色陰沉,兩隻小舟漸漸駛過了芙蓉浦,離開了藕花激蕩處,去往平靜無波的蜀郡水路。
眼前景色視野隨之兩岸山水逐漸開闊。
湖麵上也泛著許多船隻,來往不絕。
蜀郡一向是個不通人煙的地方,山路崎嶇難行,隻能靠水泊湖沼抵達。
因此水路上還有許多重船輕舟,上麵滿載來自千裏之外的貨物,也有許多不知身份姓名的商人船客,無非是經商的求學的遊水的撐船的。
中間的一艘金碧輝煌的大船顯得格外矚目。
與周圍的小船相比,它能出現在此處顯得有些詭異。
沈奚撐著船槳,看著那艘大船,眼底很是困惑,她低聲問著一旁的姬彧,“公子,那處怎這般熱鬧?”
有許多渡水的行人都有序踏上了那艘大船,船上還有嘈雜的交談聲、雜亂的樂曲聲、以及悲戚哀怨的哭訴聲。
姬彧心想,能用熱鬧來形容此番場景,也是挺新奇的。
他到底還是耐著性子答複:“交過路費的地方,熱鬧些也是正常。”
行舟渡水,經蜀郡一帶,需要給此地的宗族世家交水路費,美其名曰為延續蜀郡水路航道,維修堤壩。
姬彧並不是第一次來到蜀郡。
“過路費?這水路難不成是他們修建的?為何這般征收費用?”
沈奚張口,頗有些打抱不平的語氣,她倒是第一次聽說這般情況,這未免有些強盜行徑。
“還真是他們祖上修建的。”
這話是一旁久久無話的月白色衣裳的青年男子說的,有些打趣的意味,但事實確是如此。
沈奚淡淡地掃了一眼他,又懷著不確信的目光看向姬彧,總覺得這月白色衣裳的男子不太可信。
雖然這姬彧也不太可信。
姬彧心領神會,淡然開口:“蜀郡久不通人煙,長期閉塞,郡內混亂,無人監管治理。百年前郡內第一世家林家出了個通曉水利的天才少年,大興水利,修建水路,往外開拓經貿往來道路。所以久而久之,便沿襲舊製,凡是過蜀郡者,皆交納過路費,按物按人征收。”
“那此地不受司水監管控嗎?也不設水利使以及水路官?”
沈奚問了出來。
姬彧點頭。
兩隻小舟靠近那艘大船,本想再說些什麼的沈奚隻能吞聲閉嘴。縱然覺得有些強人所難,但是她也沒有立場去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