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用了一整晚時間和博格促膝長談,終於讓後者相信自己一點不在乎中午時發生的意外,唯一需要補償的隻有那件被其誤傷的運動服。
條件很快談妥,作為博格給自己換一件新上衣的交換,自己不計較中午的事,也不會再讓博格吃辣椒。
達成雙贏的結果讓東陵很滿意,隻是不知為什麼博格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自己出於關心房東的心態問了幾次,都被他一句“沒什麼”給堵了回來。
東陵無奈攤手:這頭別扭老虎真特麼難伺候。
至於第二天大早一開門就見到某隻更別扭孩子的事,東陵並沒有感到過多意外,而是極其自然的無視之,叫過板牙打算進林子瞧瞧。這個時節森林裏難見到獵物,可吃的野菜也基本上沒有了,但偶爾還會見到晚熟的果子和能作為食物的塊根。
“請等一下!”阿諾跳到板牙麵前擋住他們,“東陵阿叔,我希望您可以教導我打獵的本領。”
被擋住的人歪歪頭,一臉為難:“那可麻煩了,我不希望教你呢。”
“可是昨天……”
“昨天?”東陵突然彎下腰湊到阿諾麵前,欣賞後者受驚的表情,“我們那裏有這麼一句話,‘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昨天答應的事,換做今日自然是不作數的。”
說著,向側麵邁了兩步,繞過依舊傻愣愣杵在路中央的小雄性往大門的方向走,無聊到在地上磕蹄子玩的板牙見主人終於肯離開,歡叫一聲跟上東陵的腳步。
被疾風鹿叫聲驚醒的阿諾急忙追上前,雖然不知道要怎樣才能使這個厲害的亞雌性回心轉意,但直覺告訴他,如果現在讓對方離去,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等一下,東陵阿叔……東陵老師!”
“嗯?還有事?”東陵揮手讓板牙停下來,自己倚在鹿背上看著那個不討喜的小鬼追上來重新擋在路上。
“那個,東陵……老師,昨天的事是我不對,說出那樣的話實在是非常對不起,請您不要生氣!”
“我並沒有在生氣。”殺手先生向後倚了倚,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自以為是和出言不遜隻會給你自己帶來麻煩,對我沒有一點影響,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向烏古神發誓,以後不會再做這種蠢事,東陵老師,您可以原諒我嗎?”
“所以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沒有生氣,更沒有想要責備你的意思。”
“那麼——”阿諾的眼睛亮起來,“東陵老師是答應教導我了?”
“不。”
“為什麼?”
“你不符合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東陵老師,隻要您說的,我一定都會做到。還是說……老師您也嫌棄我沒有強壯的身體?”
東陵挑高了眉頭,小孩眼底的期待他看得真切,那種名為希望的光芒讓他脫去平日裏的陰影,整個人都變得鮮活,終於有了幾分與他年齡相稱的模樣。
但自己是沒有義務回應這份期待的。
東陵在遇上老頭子前是孤兒,遍嚐人情冷暖的他早就不會因為一時心軟而衝動。他原本沒想過要收徒弟,那天答應科爾文已經破了例,雖不至於後悔,但阿諾確實沒有被他教導的資格。
倒不是嫌棄他身體條件差,要知道即使是阿諾這種身體虛弱的雄性幼崽,放在地球上也絕對算得上是個好苗子,隻是他犯了自己的忌諱。
妄言是殺手大忌,妄言則無信。
自己跟在老頭子身邊學習本領時,曾因為說錯一句話被罰在三伏天裏不吃不喝的站了整日,更不用說阿諾這種空口說白話的行為,幾乎是無法被原諒的。哪怕對方是孩子,隻要有思考的能力,就要為自己的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