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熄滅後,洞窟內刺眼的金芒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薄而柔和的七彩光暈,朦朦朧朧如同飄搖的輕紗。
東陵聽到自己口中發出的驚歎聲,這個約有足球場大小的洞穴四壁上都凝結著棱柱狀的透明晶體,陽光從山洞頂部的一道裂隙中傾下,透過洞壁四周的礦石,折射出瑰麗明亮的色彩——
名副其實的水晶殿堂。
“可惜了。”他走近兩步,伸手摸了摸一塊淡紫色的水晶,“這如果在地球上,可能賣不少錢呢。”
地球?錢?
亞雌性口中陌生的詞語讓博格無法理解,忍不住皺起眉。記得對方已經很久沒用那種陌生的語言說話了,這讓他感覺不是很好:當初聽到東陵說著有別於記憶中任何一族的語言,他事實上是有些好奇的;但現在再度聽到那種奇異的發音,卻讓他從心底裏湧起煩躁。
東陵並不是他們部落的人,更有甚者,他可能遲早有一日要回到過去生活的地方。
“這……”安德魯也注意到亞雌性口中的外族語言,卻不怎麼上心,他正來回掃視著眼前的石廳,眼中是難掩的震驚,“它們可真……美麗。”
獸人的語言體係尚未成熟,他們並不懂得“壯觀”、“宏偉”、“絕妙”等形容詞,在“美麗”前麵加上一個修飾詞,已經是他們能給出的最高讚譽。
東陵輕輕咳了一聲,以掩飾自己見錢眼開的庸俗表現。
他過去的二十幾年裏有過尋常人幾輩子都難以企及的經曆,這麼一個中型的水晶礦洞,也就是初看到時驚訝了幾秒,回過神來就開始本能的給滿洞的二氧化矽估價。
在他眼中,這些水晶加一起都不如部落大門上嵌著的一塊紅石頭吸引人,但安德魯一句連讚美都顯得笨拙的話,才讓他想起來,這一處沐浴陽光的水晶殿堂,果然還是極美好的。
“水晶,”他笑眯眯的起身,走到石廳中央張開手臂,“我們叫它們水晶。”
安德魯笨嘴笨舌的學了幾次發音,音調古怪的連耐性甚好的東陵都不忍心再聽,腦子裏不受控製的冒出個念頭——自己在語言學習上有那麼點天分果然還是利人利己的。
好在安德魯並沒有執著於折磨東陵的耳膜,他自己覺得把這種漂亮石頭的名字記住了,就興衝衝的俯身來回查看周圍的水晶,想掰下來幾塊給格裏帶回去。
東陵淡定的擦去滿頭黑線,決定不要浪費時間看一個雄性撅起來的黑屁股,來赤山一趟不容易,不如趁現在有時間帶幾塊紀念品回去。
水晶洞地勢低窪,哪怕在旱季洞內也留有積水,淺處不過腳腕,最深處大約能沒至腰際。好在積水清澈,頭頂又有自然光,隻要注意腳下倒不會被水底的岩石絆到。
博格見他想要這裏的“水晶”,擔心亞雌性力氣小掰不動石頭,就靠過去打算幫忙,東陵斜了他一眼,也沒反對,讓開位置把自己挑好的一大塊白水晶指給他看。
那塊水晶附著在岩石上,東陵想把它整個取下來,卻沒有趁手的工具,不如幹脆交給有爪子的負責。
他自己去旁邊找了幾塊大約手指長的晶體,反握短刀,使了個巧勁用刀柄磕在根部,水晶應聲而斷,斷口整整齊齊。
如此取下了十來塊長條形的水晶,粗細不一、顏色各異。東陵挑出其中四塊略粗的拿在手裏,雜耍似的拋著玩,開始思考這些小玩意兒能排上什麼用場。
生活在一個這麼現實的世界裏,物品的觀賞價值總要排在實用價值之後,更何況他也不是這裏的亞雌性,沒興趣往身上掛雜七雜八的飾物。而且就他這副不雄不雌,啊呸,英俊瀟灑的容貌,戴那些東西反而顯得不倫不類。
不過倒是可以拿去送人。雌性亞雌性一定愛死了這種亮晶晶的小物件,但與他交好的人也就那麼幾個,格裏又不需要他送……說不定人家拿到手的分量比自己還多,看安德魯那勁頭,都恨不得把整個洞搬回去。
可如果不拿來做擺設,頂多半個手掌寬的原料,又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