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是雄性的狩獵時間,留在部落裏的人不多,哪怕就是東陵,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
不過有一個地方肯定有人手——
“東陵?你怎麼來這裏,如果是莉莉拜托你給她的相好傳話,我們可不能讓你進去。”
“我可沒時間當人家的傳聲筒,”東陵煩躁的扯住板牙的韁繩,“幾個不怕死的幼崽私自上了後山,我過來和你們借兩個人一起去找。”
幼崽的安全是大事,再加上關在屋子裏的流浪獸人一直很老實,拜爾德和另外一個雄性準備上山,第三個雄性則去通知艾琳。
拜爾德本來打算勸東陵回去,被後者涼涼的一個眼風掃過來立刻啞了火。
這個亞雌性可是能單挑四頭劍齒龍的煞星,哪個不要命的敢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上趕著去觸黴頭?
三人本來以為要花點時間找人,結果剛上到半山腰,遠遠的就望見巡邏隊圍成一圈,就好比在山坡上用木樁圍了個籬笆出來,別提有多顯眼。
東陵看著這陣勢就開始頭疼,總不能是這群雄性閑著無聊來山上玩丟手絹,所以能產生這個效果的就隻剩下——
麵對包圍圈正中的陌生雄性和被他掐著脖子、狼狽不堪的阿諾,東陵帶著滿腹“早知如此”的滄桑感朝天翻了個白眼。
果然養個孩子能少活十年。
拜爾德不敢置信的揉了半天眼睛,他知道流浪獸人可能會在小山附近活動,可巡邏隊在附近轉了幾天都沒發現異常,他和比特陪東陵來這一趟也隻是擔心幼崽們會遇上什麼野獸,結果還就真出事了。
“我看族裏的雄性都快把這座山翻過來也沒見著他啊,怎麼偏偏就給群幼崽遇上了?”
幼崽的監護人倒還很鎮定,甚至有心情抬手拍了拍拜爾德的肩膀聊表安慰:“要知道,每當你懷著僥幸心理認為事情不會朝糟糕的方向發展時,結果就隻會更糟。”
飄逸的銀發在一群棕毛之間顯眼的很,東陵從疾風鹿背上跳下,擠到自家雄性身旁。
“我看你們還有的耗,不如趁著時間寬裕給我講一下前因後果?”
博格看到他也是一愣:“你怎麼來了?”
“有人給我傳了信,”東陵朝圈子中心揚揚下巴,“這是怎麼回事?亞爾林他們呢?”
“那幾個幼崽找斑狐時不巧遇上了那個流浪獸人,阿諾似乎是想一個人拖延時間,讓亞爾林護著兩個小雌性逃回去找人,我們趕到時他已經被抓住了。”
目光落在綁架者身後的紅果樹上,靠近地麵的粗壯枝椏從中間斷成兩半,倒是能一眼看明白阿諾為什麼給人捉了去。
阿諾身體條件比不得正常雄性,為了他以後與別人打架不吃虧,東陵也沒什麼忌諱,什麼陰險狡詐的損招都教,哪怕對上強敵贏不了,也總能周旋一陣子。
可自己怎麼不記得自己教過他爬樹時不注意腳下也沒關係?沒有金剛鑽,也好意思攬這瓷器活。
“不過至少比上次強些,還懂得要及時找家長。”東陵念叨著摸摸下巴,克製住自己想把別家孩子拎過來打一頓的衝動。
現在的小孩真是個頂個的不曉得天高地厚。
對方抓著族裏的幼崽,雄性們不敢輕舉妄動,東陵的子彈在林子裏用完了,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拉著博格到遠處咬耳朵。
“他身後有棵樹擋著視線,不能讓人繞過去偷襲嗎?”
“行不通,他是狼族。”
“所以?”
“狼族的雄性直覺最是敏銳,在我們的人靠近前,他們就能察覺危險。現在阿諾在他手裏,我們不能靠近,又不能順他的心意放他離開。”
直覺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大多是長期培養出的東西,而那些天生第六感強大的人,實在極難對付。
東陵塞了個果子幹在嘴裏,葡萄大小的果子,他慢吞吞嚼了五分多鍾,再開口時,語氣輕飄飄的像是自言自語。
“他抓住阿諾就是想我們放他走對吧?成,那就讓他走。”
博格從未聽過東陵用這種語氣說話,明明沒有憎惡和殺機,卻仿佛是隆冬的寒風過境,平白的凍結了渾身的血液。
但他還是覺得東陵的做法不妥當:“流浪獸人說的話不能信,我們如果放他離開,一旦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就會殺了阿諾。”
殺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嘴角彎彎似乎是笑了:“博格,我說的是‘讓’,不是‘放’。”
未等博格想清楚這兩者間的不同,東陵已經轉身走回獸人的包圍圈,和劫持者麵對麵的站著,目光在小獸人脖子上的血痕與身上零零散散的傷口間繞了一圈,最後落在另一人被灰發遮蓋了大半的臉上。
“你這麼大的塊頭,抓著個幼崽做要挾,倒也不嫌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