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東陵在阿爾特這兒也算是熟人,後者不慌不忙的聽他把話講完,甚至周到的問他要不要喝水吃點心,至於是否真要把人留下,倒是一句沒提——不愧是笑起來時會習慣性眯起眼睛的雄性。
東陵終究還是靠手上功夫吃飯,口才再好也隻是平均值偏上,偶爾賣弄一次不會讓自己丟臉的水平。更不用說來到獸人世界之後雙方語言不通,許多明喻暗喻借指的法子都用不上,想說個成語都沒典故,耐著性子與沙克討價還價一番就已經想翻白眼,又要馬不停蹄的跑來勸說這個人老成精的,如果不是沙克的天賦實在驚人,他早就想撂挑子不幹。
而且他早就瞧明白了,阿爾特並非不想留下沙克這個吃閑飯的,而是一定要聽他把這胖子的本事揭個底朝天。
問題在於,他一開始就是懷著把這兩個滿腦子彎彎繞的家夥放到一起扯皮的美好願景來通知族長大人,這又把自己繞進去可不是鬧心?
東陵在心裏暗自撇嘴,又嘮了幾句閑話就告辭,再坐下去博格就回來了,雖然雄性的晚飯不需要自己準備,可總得幫忙打一打下手。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這兩天他抓回來的都是岩羊……幸虧家裏還有個不挑食的。
而且眼看又快到了屯糧的季節,獵物抓得多也沒什麼,處理幹淨掛進自動防腐的山洞裏風幹就好。
博格帶回的獵物是一頭硬皮獸和幾隻野雞,於是岩羊在東陵眼裏立刻變成了鹹肉和肉幹——儲備糧難吃就難吃吧,反正到了冬天時九成以上都要進別人的肚子。
堅持活在當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殺手樂嗬嗬的扯過自家小崽子當童工,搬著兩頭羊和博格一起去河邊剝皮開腹。
炒菜的工作東陵早早的交給了阿諾,美名其曰想要抓住雌性/亞雌性的心,必須先抓住她/他們的胃,而心裏真正的想法則是希望小孩以後最好還是能找個雄性結伴。
有一個美好的願景無可厚非,但出於職業需要,他本人實際上很務實。
現在務實主義者就借著自己有空餘時間,湊到烤肉的博格身邊,翻出上午畫的草圖給他過目。
“我打算趁著現在大家還不是很忙,把火炕做出來,雌性和亞雌性都怕冷,總是在房間裏生火也不安全,倒不如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出來。”
“火坑?”
是啊史前的生活就是個火坑……東陵默默吐了個槽,然後耐心糾正雄性的發音。
“火炕。”
“火場?”
“火……算了隨你怎麼叫,其實說白了就是一被挖空心的床。”他終於覺得教獸人說普通話這事沒前途,抓緊在博格能說出火葬場之前打住,把命名權這項光榮的權力交到獸人手裏,自己則專心於技術指導工作。
直到這時,東陵才想起讓沒學過平麵圖比例尺的獸人看懂圖紙難於登天,隻好丟下手中的樹枝,找來幾片石頭用泥巴壘成大致的形狀,“你瞧,把這邊與灶台連通,做飯的熱氣就能把床烘暖,晚上睡覺時也不會覺得冷,如果不方便,直接在裏麵燒火也行。”
他很是費了些功夫才讓博格明白自己的想法,麵對後者眼中讚歎的神色,東陵表示無功不受祿,為了在未來世界爛大街的東西被崇拜簡直是他生命裏的不能承受之重。
之所以會與博格提起,完全是因為這種對部落有好處的事雄性一定不會藏私,他自己是一分鍾也不願意再對著阿爾特那張老臉扯皮了。
煩躁到分分鍾暴走殺人的節奏好嗎?
“你明天有比鬥嗎?”
東陵手腳利落的收拾餐具,打算趁著天還沒黑透拿去河邊洗幹淨,忽然又想到擂台的事,於是維持著半隻腳踩在門外的姿勢回頭問道。
“有。”博格點點頭,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你喜歡看比鬥?”
如果他回答喜歡,自己就在台上多待一會兒。
想到擂台上兩頭獸類對啃,東陵的臉立刻黑了半邊,嫌棄的揮揮手:“沒什麼好玩的,還不如留下看攤子,隻是如果你要上台,我自然要去加油。”
“……”還是速戰速決吧。
“不過你這兩天倒是往森林裏跑得勤。”東陵往上拎了拎手裏的木桶,似笑非笑的朝博格看去,“每天早上起床都不見人影。”
博格被他這眼風看得一抖,還沒接話就被阿諾搶了先。
“博格叔這是躲雌性呢。”
“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昨天被沙耶找麻煩的事了,博格,還有多少對你有好感的雌性或亞雌性,一次都招了吧,免得我不知道,遇上時吃虧。”
博格雖然不覺得東陵會吃虧,自己也沒幹什麼虧心事,可別管哪個雄性被喜歡的亞雌性問到這種事,都沒辦法心平氣和的一條條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