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是被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聒噪聲吵醒的。
他的視線掃過整個房間,最後落到床頭褐色的羽毛團子上,扁毛畜生瞪著它的死魚眼與他對視,不知死活的張嘴發出另一聲悠長的鳴叫。
難聽得能在瞬間嚇死所有瞌睡蟲。
男人一骨碌從床上翻身坐起,陰森森的咧嘴一笑,從未如此清楚體會到殺氣從毛孔裏冒出來的感覺。
動物天生的本能讓蛋羹在第一時間覺察到麵前這隻雙腿生物散發出的惡意,兩隻剛長齊羽毛的小翅膀抖了抖,笨拙的拍著翅膀就往床下跳。
東陵眯起眼,甚至不需要雙眼更精確定位,右手一伸,輕輕鬆鬆拿捏住蛋羹的翅膀根部,指尖微微用力,頓時後者連慘叫都變了音。
——如果說平時東陵的戰鬥力勉強夠上a,那麼當他想殺人時,危險等級則能輕而易舉的超越s。
不過現在他的危險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sss。
想想看當你一覺起來腰酸背痛屁股疼,嗓子幹得要冒煙,隻蓋了一層被子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幹了你一晚上的人卻不在——
幹你的人他、媽、的不在!
或許應該感謝他還記得給自己擦身蓋被子?
起身穿衣服時,身後傳來的陣陣刺痛讓東陵的臉又黑了幾分,蛋羹首當其衝再次受到蹂躪,整隻鳥蔫頭耷腦,偶爾發出一兩聲不成調的哀鳴。
東陵熟練地用單手換好衣服,期間蛋羹數次試圖掙脫禁錮,均被男人用兩根手指壓製。拎著這隻倒黴的扁毛畜生走出房間時,正碰到阿諾揉著眼睛掀開隔壁的獸皮,小孩半個哈欠還沒打完,眼神就被對方手裏的東西吸引過去。
“東陵老師……你要教蛋羹學飛嗎?”
“不,烏古神既然賜給它兩隻翅膀,隻用來學飛太浪費了,我今天有點氣虛,打算拿它燉湯。”
“……”
小孩被東陵嚴肅的語調唬得在原地呆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頓時一臉驚悚的跑上來拯救他未來可能的同伴。
東陵沒心情為難自家熊孩子,隨手把還是煮不出一鍋湯的小鳥丟進阿諾懷裏,木著張笑眯眯的臉,隨手收拾了幾件洗漱用品出門洗澡。
入秋的河水已經有些涼意,踩進水裏就能凍木半邊身子,倒是傷口的刺痛感受的不那麼清晰。
東陵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紮進河底,感覺刺骨的河水在身下分開,掠過耳畔,又逐漸在眼前合攏。
隔著比往日更加透明的河水,秋日無雲的天空如同一塊打磨光亮的抹穀藍寶石。東陵躺在水底,背後是硌人的砂石;他鼓起嘴,魚一樣吐泡泡,看著一連串氣泡上升、變大、破裂,根本想不清楚自己昨晚是腦子裏缺了哪根弦。
一定是篝火晚會上被灌了太多酒,又被篝火熱昏了頭,不然遇事精明的殺手,怎麼會明知吃虧,還眼巴巴的把自己送上門?
眼前的氣泡越來越多,逐漸遮蔽了視線,胸口開始憋悶。東陵閉上眼,享受許久未曾經曆的、絕望的、瀕死的快感。
——大腦越是一團空白,內心深處被掩埋的渴望就越清晰。一片白光中,留下來的話深刻刺目如同被鮮血層層拓印的碑文。
半分鍾後,他擺動雙腿,推動身體迅速上升,到達極限前的最後一刻破開水麵,黑發在身後劃出優雅的弧線,肌肉緊實流暢,完美如同神話中手持海神號角的特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