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十五,屠大將打獵回來的妖獸利索地解剖幹淨,牙齒、骨骼、皮毛之類的留著賣,那一身鮮美的嫩肉隻留著晚上好下鍋。屠大生活著的地方叫關西城,顧名思義,這裏臨近西邊的無人沙漠。關西城的天氣本就幹旱,自從十年前發生了一場妖魔大戰後,本來好不容易得的一點收成也都消失殆盡,土地上魔氣滋生,一些需要靈氣的草木根本無法存活。屠大隻能在沙漠邊緣獵點兒妖獸回來果腹,但也不是次次都能得手,五次裏總有三次空手而歸。
屠大也不是沒想過離開這裏去中原,但妖魔大戰之後本來防鎖很嚴密的結界就更嚴密了,整塊西域好像被滄海界放棄了一樣,這裏生活著的幾千人修也都無家可歸。
不過關西城又比其他地方要好一點,統治這裏的是一位人族的魔修,大概念著點兒同族情份,一般的妖修或魔人不敢到這裏撒野。
端著一盆血水剛想往外潑,就見到街上的幾個混混在對著一個小乞丐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嘴裏還罵著什麼“滄溟界的小雜種”。對此,屠大這種沒本事的普通人也就隻能歎息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這裏的人大概對滄溟界的修士都有一種敵視心態,隻不過他表現得不如那幾個小混混明顯罷了。
雖然知道滄溟界的人活著也不容易,但如果他們能夠存活是靠掠奪原本屬於本地人的資源,大概那些同情心也就不見了,更別提還是因為滄溟界的妖修一來就向這裏的魔人挑釁,否則西域也不會生靈塗炭。
正想著心事,突然就聽見東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屠大立馬就看見他們那位陰沉沉的城主大人從城主府裏飛出來了,“嗖”地一下就劃過上空朝著事發地點而去。
無心一靠近城牆就看見那個無恥的半妖正甩著他的大長尾一下一下敲擊著大陣,震得城牆上的碎石嘩啦啦地往下掉,霎時指著對方大怒道:“呔你個半妖!又來我的關西城做甚?”
淩安澤見把人引出來了,也就不再浪費力氣,回身坐到四個侍女駕馭著的飛毯上,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又有人舉報你窩藏魔人。”
無心站在陣法裏氣得跳腳:“誰他媽有那個閑心去窩藏魔人?本城主養著城裏的幾千人難道是為了給魔人送飯的嗎?”
淩安澤對他的暴躁脾氣也就見慣不慣了,明明長著一張陰沉的臉,偏偏脾氣一點就燃:“晚輩當然是相信城主的,隻是你知道,現在中原人就喜歡疑神疑鬼,聽到點兒風聲恨不得喊打喊殺的……”
無心聽到他未盡的話已經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來,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儲物袋,隔著陣法扔向淩安澤:“這裏有五千魔晶,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淩安澤露出滿意的笑容,笑眯眯地對著無心保證:“放心,下次若還有人誣陷城主,晚輩一定替城主多多美言。”
“哼!”無心一甩袖子,“嗖”地一下又窩回城裏去了。
見到淩安澤心安理得地將敲詐來的不義之財收入囊中,顧良辰內心的敬仰之情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在這個不是黑就是白的“淳樸”世界,淩安澤作為那個亦黑亦白,還混得如此風生水起的灰,真的是“仙魔通吃”啊!
想到幾個月前,顧良辰甫一出門就被淩安澤帶到了滄海書院的刑罰堂,生生讓她目睹了一場“關於魔人的一百種死法”。那些被滄海書院抓住的魔人都被一根木棍釘住了心髒,還被用老虎鉗拔了牙,如果不是被釘住心髒還不死,顧良辰都要懷疑那些長得很像歐洲人的魔人是不是吸血鬼了。
根據行刑的修士的說法,釘住心髒是對魔人來說最痛苦的懲罰,就像人類修士被打破丹田一樣。人族修煉的容器是丹田,而魔人修煉的容器則是心髒。但心髒對於魔人來說卻不是生命的必需品,也無法像活人一樣跳動,因此想要心髒有用,就必須一直以人血或者動物血滋養,這樣輔以魔氣,它們才能進行修煉。一旦魔人沒了吸血的牙和修煉所需的心髒,它們就跟砧板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了。
但魔人的修複力比人族強,隻要抽掉木棍,給心髒持續供血,牙齒也會繼續長出來,心髒就會恢複成沒受傷之前的樣子,因此想要真正消滅一個魔人,除非將它的心髒完全摘除,或者找到每個魔人的罩門,再不濟也可以將它們活活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