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罕見的歉意(1 / 1)

霍尋緊了緊雙臂,一路衝到酒店前台,結果前台告訴他店裏的急救醫生因為家裏出了事回去了,離這邊最近的醫院開車也需要半個小時。

前台正準備打急救電話,霍尋已經抱著江夜夜衝出去了,他找到自己的車子,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在了副駕上,又妥善地係好安全帶,然後一個急踩油門,加速往醫院趕。

好不容易熬到了醫院,霍尋楸住人的衣領就吼著趕緊叫醫生,全程跟上跟下,等醫生告訴他,病人已無大礙時,他才整個人鬆懈了下來。

坐在長廊裏的許多病人家屬,都目不轉睛盯著霍尋,一開始這個英俊無比的高個子男人抱著人衝進來時,那焦急的模樣就跟懷中的人得了絕症一樣,此刻這男人又耷拉著頭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被遺棄的大犬,看著隱隱有點可憐。

霍尋在長廊裏坐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推門進了病房,獨立的病房裏,江夜夜掛著點滴還在沉睡,陷在被子裏的臉龐即陌生又熟悉。

他慢慢地走了過去,一動不動地望著她,有多少年,她都隻出現在夢裏,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唇,一點一點拚湊,組合成了一個獨一無二的江夜夜。

他終於坐下來,握住了那隻沒有掛著點滴的手,瘦弱的手臂,觸之溫熱。

在這個充滿了消毒水氣味的病房裏,霍尋的眸色幽幽暗暗,明明滅滅,等到徹底沉下去時,他在心裏堅定地做了一個決定。

從暗夜到黎明,第一叢天光照進靜謐幹淨的病床上時,江夜夜的睫毛輕顫,幽幽轉醒過來,入目是潔白無瑕的陌生天花板,手腕處還紮著針,整條手臂都因為掛點滴沒了知覺,一開始她還有些迷糊,努力回想了半天,昨夜種種才如回馬燈一般滑過腦際。

她緊抿了菱唇,側頭從窗戶望出去,可以看見天空,一如既往的藍天白雲,跟昨天一樣,是夏季裏特有的一洗如碧的顏色,枝頭上的綠葉也翠得沁人心脾,晨風裏甚至帶著露珠的清香,

江夜夜想不明白,她和霍尋究竟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最開始時,她對他隻有好奇,後來慢慢接觸過後,才發現他雖然生在富貴之家,卻總是悶悶不樂,猶記得他15歲生日那年,隻有她一個人陪在他身邊,她不過是準備了一份微不足道的小禮物和一隻僅僅隻有6寸的奶酪小蛋糕,意外地卻迎得了霍尋的高興,隔了這麼多年,她還清晰的記得那一刻,他的雙目很亮,璀璨奪目仿若天上的浩瀚星辰,她的心有一瞬間的震動,大約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的好奇演變成了疼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到如今,這份情演變得越來越奇怪,逐漸走到了窮途末路,還愛不愛?她再也想不明白,也許愛,也許不愛,可是想清楚了又如何,她和霍尋早就已經回不去了。

正想得入神,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哢噠”聲,江夜夜以為是護士,結果轉頭看去,入目的竟然是霍尋,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憔悴,漂亮的雙目微微泛紅,身上掛著有些皺的襯衫,下巴上冒出了淺淺青樁,她有些呆,像是第一次見到他。

霍尋下意識皺了皺眉,走到病床前,想探手去摸江夜夜的額頭,在見到她眼中劃過的驚懼時又折了回去,他有點生氣,不過還是強製壓抑住了。

霍尋拿出買來的清粥素食,僵硬地挖出一勺遞到她的嘴邊。

江夜夜有些不明所以的盯著他,眼睛水汪汪的,像一隻專注可愛的小白兔。

霍尋耳根有點發燙,舉了舉勺子,壓低了聲音:“張嘴。”

江夜夜沒動,神情有種說不出來的陌生。

霍尋頭一次耐著性子,出聲解釋:“你感冒剛好,醫生說適合吃點清粥,我買了你喜歡的青菜粥。”

江夜夜張嘴,喉嚨裏幹澀得難受,過了好半響才發出有些沙啞的聲音:“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霍尋心間一沉,表情不悅:“你又在鬧什麼性子?”

江夜夜感覺有些笑,閉了雙目不打算再做任何無用之爭。

病房裏寂靜一片,唯有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仿若蠶食。

霍尋斂了雙眸,低低地說:“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麵對霍尋突如其來的歉意,江夜夜的心顫了一下,有些五味雜陳,原來這個高傲的男人也會懂得悔意,她突然有些無力,開口說:“昨晚的事,我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你走吧。”

霍尋額上青筋隱現,壓抑著怒氣說:“我會通知護士和阮清溪過來,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