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天爵又情不自禁地想到馬清恬,在世俗的眼裏,她是落魄的,是微不足道的,是被踐踏的對象,但剝開一切世俗的眼光,她又何嚐不是珍貴的?她就像一朵清麗的百合,靜靜地綻放,隻是她錯誤地選擇了在這嘈雜的馬路邊生長,讓飛揚的塵土沾染了其本身的美麗和高貴。
莊天爵迷惑於他對馬清恬的感情。他的腦海裏日日夜夜都在翻騰著她楚楚可憐、靜若寒蟬的樣子。如果說她是一朵開錯了位置的百合花,那麼他就是一心想將她送回合適土壤的人,可哪兒才是合適她的呢?馬情恬從未好好地看過他,也從未為了她的身世向他求助,可他就是那麼不由自主地想做點什麼。到底是什麼呢?該怎麼做呢?如何才是她想要的呢?這些問題一直在糾纏著莊天爵,可聰明的他愣是怎麼都想不通,看不透,又不敢向任何人谘詢。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是可靠的話,那這個人非莊昕黎莫屬。雖然他們姐弟倆平時總是針鋒相對、吵吵鬧鬧,可在家族榮譽上卻是齊心協力的。馬情恬特殊的身份阻礙著莊天爵向身邊的任何人坦誠,可這種壓抑的難受一直在折磨著他。
莊天爵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垂著頭,心煩意亂地攪拌著麵前的咖啡。莊昕黎敏銳地盯著他,堅定地說:“你有心事?”
莊天爵抬起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的姐姐,好一會兒,他才歎了口氣,向她坦白了這些日子來壓抑的情緒和思慮:“某一天,我在晨跑,遇到了一個已經離婚的女人。她很想見她的孩子,卻得不到前夫和新歡的諒解——苦苦哀求,也無濟於事。那種無助,令我頓生愛憐,卻不知道如何去幫助她……”
“你該不會動情了吧?”莊昕黎反應迅速地問。
“怎麼可能?僅僅幾麵之緣而已!雖然我的職業是律師,但我的內心是柔軟的。每次站在法庭上,我就必須戴上冷酷無情的麵具,所以走下法庭,我更希望到生活中尋找靈魂的慰藉。”莊天爵義正言辭地抗議,越是如此,他反倒越感到心虛。這種矛盾令他駭然,他突然領會了真實的答案。
“愛情往往就是一刹那的感覺!”莊昕黎深有體會地告誡。莊天爵默然。他的腦海裏又浮現起馬清恬淚眼婆娑的樣子。她像風中顫抖的樹葉,他是個偶爾經過的路人,走到樹底下,抬頭,那片淒涼的葉子恰好落在他的臉上、眼前,他頓生愛憐之心,想把這片葉子帶回家,收藏……
是的!想帶回去收藏、珍藏……想到這裏,莊天爵,有點駭然。誰會輕易地想把一位路上的女子帶回家收藏、珍藏呢?
或許對她的關心真的是過度了?莊天爵是一個追求平淡的人,律師的工作已經帶給他太多波瀾壯闊的經曆,他並不需要一份太折騰的愛情,他想要的是一位和他相近而平淡的妻子。他不想費太多的心思去追求一個女人,尤其這個女人還可能影響家族的榮譽。
莊天爵無言以對。姐弟倆又靜默了下來。他們都是成熟、強悍的人,所以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去照顧彼此,心領神會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