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順著聲音看去,就見一名青衫男子朝這邊走來。
男子目光如注,氣度非凡。
管事卻仰起頭,朗聲道:“我家少爺乃是於首輔的長子。”
青衫男子站定,湖風將他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他抬眸,聲音陡然嚴厲:“既非於首輔,又如何能乘坐首輔官船?!”
碼頭為之一靜,驚駭的目光齊齊落在那青衫男子身上。
男子並未穿官服,應該隻是名書生。
如此公開質疑首輔長子,就不怕得罪首輔嗎?
管事也被驚了下。
官船向來是給官員乘坐,商船之類都需避讓,如此一來,官船比其他船隻要快上不少。
官員親眷為了省事,時常會打著官員的旗號乘坐官船出行,雖不合禮製,卻也沒有提出。
官場上實在不必為這等事得罪人。
不成想今日遇上一個較真的,還當著眾人的麵當場提出,眾人無不心驚。
到底是於首輔家的管事,平日裏蠻橫慣了,哪裏會被一個書生給嚇到。
“啪!”
鞭子狠狠抽在地上,灰塵被抽到半空飄蕩。
“於首輔家的事如何輪得到你來插嘴?今日我就讓你嚐嚐教訓!”
話音落下,管事的鞭子再次高高揚起。
青衫男子不閃不避,眼底湧上一股戾氣。
沒來由的,管事心一顫。
下一刻,更大的怒火將他裹脅。
他可是首輔家的管事,就算京中的四品官見到他也要客客氣氣,一個書生竟敢用這等眼神看他,今日他就要將這個不知死活的書生打服為止!
鞭子重重落下,朝著沈逾白的身上抽去。
四周的人瞧見此等情形,或幸災樂禍看好戲,或歎息搖頭。
一隻大手將鞭子抓住,用力往前一拉,管事身子跟著往前撲,那大手的主人一腳狠狠踹在管事的肚子上,將管事踢出去三丈遠。
管事吃痛,憑著滿腔怒火起身就要怒噴動手之人,就見對麵之人一身飛魚服。
管事大駭,一時愣在地上。
錦衣衛?
那旁邊的青衫男子是?
他立刻看向青衫男子,就見青衫男子道:“多謝周百戶。”
百戶!
這錦衣衛竟是百戶!
周顯將抓過鞭子的那隻手轉動了下,回道:“大人還未述職,本官保護大人的任務並未完成。”
“這人可是於首輔的管事,周百戶不怕得罪?”
沈逾白笑著問道。
周顯冷笑:“我錦衣衛何時怕過人?今日剛回京,正好抓個人去北鎮撫司領功!”
那管事大驚。
北鎮撫司那等地方可是有去無回的!
他一個咕嚕爬起來,點頭哈腰:“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二位,還望二位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我一般見識。”
四周圍觀眾人被他的轉變驚得險些掉了下巴,不過看到那威風凜凜的錦衣衛在此,又覺得理所當然。
若真被抓去北鎮撫司,這管事不死也要脫層皮。
“你一個白身竟敢毆打朝廷命官,今日這北鎮撫司你去定了!”
周顯冷笑一聲,一伸手就將管事如破麻袋般拽隨意拽起來。
“慢著!”
一聲高喝從船上傳來,一身黑衣的矜貴男子從船上下來,踱步到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