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淼額頭冷汗涔涔,卻咬牙:“本官族中可沒那麼些良田!”
他就不信沈六元連他族中之事都一清二楚。
目光一掃,正對上沈逾白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心中沒來由地“咯噔”一下。
下一刻,就聽沈逾白道:“素聽聞慶豐錢莊日進鬥金,楊大人若不知,可前往坐坐。聽聞那錢莊老板姓楊,竟如此巧合,祖籍也是孝廣,不知楊大人可認得?”
楊淼臉色大變。
他竟連這都知道,沈逾白這是特意去查了他!
聖上若派人去查,必是瞞不住的。
楊淼當即跪地,朗聲道:“陛下,臣願捐白銀三十萬兩用以救災!”
沈逾白:“楊大人,救災既要銀子,也要糧食,更要保暖所用衣物。”
楊淼咬牙:“臣會再捐萬匹布!”
天元帝聲音平靜無波:“朕允了。”
楊淼叩謝聖恩後,便急急忙忙後退,與沈逾白隔出些距離。
沈逾白目光順勢向前,那些被他看到的官員驚得紛紛往遠離他的方向側身子,又躲開視線,萬萬不肯跟沈逾白對視。
最後便落在了最前方的於達身上。
頓了下,沈逾白開口:“首輔大人想來必不會比楊大人捐獻少。”
於達咬緊牙關。
此時若捐贈,便是在天子麵前不打自招。
可若是強撐著不承認,往後天子派人細查,後果更不堪設想。
這沈六元實在可恨!
可恨至極!
“首輔大人?”
那道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於達眸光閃了閃,最終還是跨步上前,道:“陛下,臣族中有些家資,如此國家危難之際,必不能袖手旁觀,臣願督促族中捐些錢財糧食。”
天元帝並未應承,沈逾白就問:“不知首輔大人要捐獻多少。”
於達咬緊後槽牙,頓了片刻,方才道:“臣並不知族中能拿出多少資產,隻得先行問詢一番方可答複陛下。”
如此輕易就將自己與族中撇開,進可攻,退可守,倒也不愧能領於門多年。
董興邦與楊淼二人便是腸子都悔青了。
他們怎的就被那沈逾白給唬住,竟就當堂捐銀?
如此一來,豈不正表明族中一切與他們有關?
天元帝冷聲道:“既如此,朕就給你一日,也給朝中各位愛卿一日,待到後日,你等便要將捐贈如何盡數上報,退朝!”
臣子們盡數工行禮恭送天子離開。
再站起身,董興邦對著沈逾白一拂衣袖,重重“哼”一聲,咬牙切齒地盯著他片刻,轉身離開。
楊淼臉色鐵青,開口便是嘲諷:“沈六元好手段!”
竟連錢莊一事都能查清。
沈逾白聞言,卻是大義凜然:“食君之祿,必要為君分憂,我不過做了些微末之事,比不得楊大人慷慨捐贈,實在當不得楊大人如此誇讚。”
楊淼一噎,氣極離開。
於門其他官員也顧不得如往常一般圍在於達左右,而是像躲瘟神一般遠遠繞開沈逾白,匆匆離開。
於達經過沈逾白時,並未停頓,仿若未瞧見沈逾白此人。
沈逾白倒是極謙遜地行了晚生禮:“恭送首輔大人。”
於達腳步踉蹌一下,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