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朗讀 第四十八章 兩隻背包
我氣喘籲籲地對兒子說，我們停下來，休息一下吧。
兒子似乎一點也不累，無奈地看看我，前麵不是剛剛休息過嗎，你怎麼又不行了？
他說的對，我確實又爬不動了。從早上就開始登山，一直爬到現在，雖然中途休息了好幾次，但對我來說，短暫的休息，根本恢複不了多少體力。我的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尤其是後背上的登山包，感覺越來越沉重。盡管一路上，我們已經消滅了2瓶水、4個蘋果、2根黃瓜、1袋餅幹、2個茶葉蛋，以及幾塊巧克力，減了不少負，可是，包裏剩餘的食物、水、衣服、手電筒、洗漱用品等，依然很沉重。
我放下背包，掏出一袋鳳爪，撕開，嚼食。其實一點也不餓，與其說是為增加能量，不如說是替背包再減點負。兒子搖搖頭，不吃，他從背包的側袋裏拿出剛打開的一瓶飲料，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又將飲料瓶塞回我的背包側袋裏。我示意他也將背包卸下來，輕鬆一下，兒子幹脆地擺擺手，不用，我不累。
休息了幾分鍾，山風一吹，身上的汗涼了下來，有點冷。我們繼續爬山。
這個暑假，是我第四次帶兒子出門旅遊。兒子上中學後，我答應他，每年利用假期單獨帶他出去遊玩一趟，兒子偏愛大山，幾年來，華山、武夷山、黃山，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也留下了我和兒子的快樂記憶。特別是前年去遊覽華山，我們半夜從山腳徒步登山，第二天清晨抵達東峰，觀看日出，一輪紅日蓬勃而出，壯觀、激越，令人激動不已。
這幾年，是兒子成長過程中的重要階段，我希望通過遊曆，來鍛煉他的體魄和情懷。為了出門遊玩方便，我特地買了個大號的登山包，這樣，出門遊玩，就可以攜帶足夠的衣物食品。每次，兒子也會背上他的一個小背包，裏麵放著他的個人衣物。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就這樣，各自背著一隻背包，遊走天下。每次出門，妻子將我們送到車站，目送我們上車，都會千叮嚀萬囑咐，她實在不放心這兩個男人，遠離她的視線和嗬護。似乎正是在這些遊走之間，兒子的身高不知不覺猛躥，一眨眼，他的個子，就超過了我。他真的長成了一個英俊少年。
“噌噌——”，後麵幾個年輕人，一下子就超過了我們。他們的身影，多像若幹年前的我啊。而幾年之後，我的兒子也必將像他們一樣健壯。
前麵是一段陡峭的石階路。兒子也“噌噌”地快速往上爬，他的小背包，像一隻輕快的小兔子，拍打著他的後背。我抬頭看看幾乎垂直的石階，站定，喘氣。兒子已經攀到了上麵，回頭給我加油。我雙手提提背包帶，吸口氣，一步步吃力地往上挪。後背上的登山包，似乎長出了一隻手，將我往後拖，往下壓，真累啊！
手腳並用爬上去，我累得雙腿打戰。我示意兒子，再休息一下。
我卸下背包，一屁股坐在石階上。兒子也將肩上的包，放了下來。
兩隻背包挨在一起。兒子開玩笑地說，老爸，你怎麼會這麼累？看來你真的有點老了哎。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兒子說的對，這幾年，越來越多的時候，我感到了力不從心。
休息了一會兒，我們站起來，準備繼續爬山，山頂已經不遠了。兒子輕鬆地背上了他的背包。我雙手提起登山包，往身上背時，差點摔倒。兒子見狀，走過來，提起登山包，幫我背……突然，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我回頭看看他，怎麼回事？兒子囁囁地冒出一句，老爸，你的包怎麼這麼沉啊？
沒等我回答，兒子一把卸下自己身上的背包，遞給我，然後，又一把將我的登山包拎過去，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腰身，往下一折。我正想去扶他一把，他已經挺挺胸，“噌噌”地往山上走去。
我緊走幾步，追上兒子。和兒子並肩爬山，一起成長，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