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無權無勢的人在麵對位高權重的人的欺壓時該怎麼做?
一個沒有絲毫武力的人在麵對絕世高手的利劍時又該怎麼辦?
是卑微地匍匐在泥地裏親吻對方的腳趾表示臣服,還是跳起來狠狠地給對方一拳以示不屈?
有人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也有人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我們當然可以選擇屈服於強權,畏懼於武力,隻為苟活性命。
我們也還可以選擇忍一時之辱,臥薪嚐膽,隻為來日伺機報仇雪恨。
然而更多的時候,受於先天所限,螻蟻永遠也沒有勝過大象的機會。
不過就算是一隻螻蟻,在大象的腳落下來之前,也可以選擇是跳上去狠狠地咬一口,還是瑟瑟發抖的匍匐在地等著被碾壓成泥。
以紀爭的性格,當然不會選擇後者。
也許在那個月圓的晚上,他像一頭小豹子一樣衝向苟屈時,還並不明白同強權相抗會有什麼後果,也並不明白死亡意味著什麼,隻是出於一個孩童對於珍視的人被打傷的憤怒就衝了上去,那麼如今的少年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懵懂無知的孩童,他知道同裴遼相抗會有下場。
然而他還是去了,而且義無返顧。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重要的東西,比如生命,比如那些他所珍視所親愛的人們。
為了能夠活下來,他可以努力,可以奮鬥,甚至掙紮。但當那些親愛的人受到威脅時,他可以去拚命。
人這一生,總有一些想要保護的東西,比生命更加重要。
“裴遼!”
練功場上,突然響起一聲大吼,正在苦練武藝的一眾弟子紛紛循聲看去。
發聲的是一個少年,身著仆役的灰衣,身形瘦小,看起來還像是一個孩子。
“裴遼,你給老子滾出來!”
少年完全無視眾人精彩紛呈的臉色,以及如同潮水一般蔓延開來的竊竊私語,顧自朝著場中怒吼。
“哎,那小子是誰啊?”
“不知道,他不要命了,敢和大師兄叫板?”
“就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哎,你們看大師兄的臉色,黑得都快跟鍋底一樣了。”
“嗬,這下有好戲看了。”
……
裴遼臉色鐵青,心頭勃然而發怒火在聽到周圍那些弟子們的竊竊私語時猛地往上竄了三尺。
裴遼?
在這辜家莊裏,除了師父師娘,還有誰敢連名帶姓的稱呼他!
就是辜家的少莊主見了他也得乖乖叫他一聲大師兄!
這個不知道打哪裏冒出來的小子竟然敢叫他裴遼?!而且還是在眾多師弟師妹下人仆役的麵前大聲吼出來?!
奇恥大辱!
他裴遼從小拜在辜家莊莊主辜良易的門下,不說在莊裏,就是出門在外,別人在聽到他辜家莊大弟子的名號時都要讓他三分,他何曾受過此等恥辱!
眼中驀地閃過一道殺機,裴遼冷笑一聲,一撩衣襟,大步向著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走去。
小子,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看著越來越近的那少年瘦小的身形,裴遼眼中殺機愈發濃鬱。
迎著裴遼幾可以化作實質的殺氣,紀爭毫無畏懼,甚至還更加挺直了肩背,昂然而立。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大呼小叫!”
這時不遠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卻不是越走越近的裴遼所發。
那是辜良易的三弟子,季雲。
季雲一見裴遼眼中的殺機就知道不妙。
同門這麼久,季雲深知,以裴遼的秉性,倘當眾折辱於他,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以忍受,這少年所做的事足夠引動他心裏最深的殺機。
雖然這少年當眾對著裴遼大呼小叫著實無禮至極,但也罪不至死,拖下去嚴厲處罰一頓趕出辜家莊也就是了。
裴遼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疾步走過來的季雲,微微眯眼。
看來是不能幹脆利落的將這小子給殺了。
但是少年顯然並沒有領會到季雲的苦心,反而昂起了頭,直直地盯著裴遼,冷冷道:“你就是裴遼?”
有趣!
裴遼清晰的瞧見少年眼中蘊含的怒火,視線稍向下移,還可以看見少年緊緊攥在一起的拳頭,因為極度的憤怒甚至在微微發抖。
然後在下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少年對他的怒氣所為何來。
“就是你,想要染指我姐姐?!”
裴遼聞言一怔,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少年話裏指的是誰,然後他腦子裏閃過一張長開了之後越顯嬌美的麵容。
哦,是她啊。
“連英兒?”裴遼嘴角勾起一個饒有興味的笑,眼神卻越發冷厲,“你是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