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未竟,方才那個笑聲又響了起來,帶著絲絲戲謔:“秋掌門好大的火性!”
“出來!”秋華轉臉四顧,厲聲喝道:“藏在暗處鬼鬼祟祟,算什麼英雄好漢!”
“哈哈哈哈!”
大笑聲在山頂響了起來,那人似乎十分暢快,隻是那聲音中暗藏著深厚的內力,隨著聲浪滾滾而來,武功高一些的還能忍受,武功稍差一些的已經受不了得捂住耳朵,更甚者已經倒在了地上,翻滾抽搐不已,眼耳口鼻都沁出血絲來。
“阿彌陀佛——”明苦大師雙手合十,高宣一聲佛號,這聲佛號中正平和,其中似乎暗含梵音陣陣,又似春風化雨,隻一聲,便將眾人心底升起的躁動惡念蕩滌了個幹幹淨淨。
笑聲陡然一歇,不過須臾,通往山下的小徑上出現了一個人。
這人看上去不過二十餘歲,十分年輕,生得高鼻闊臉,很是英武。他身上不過一領普通青衫,負手身後,嘴角猶自噙著一抹微笑,悠然行來,仿佛春日裏和同窗好友把臂同遊的年輕士子。
這年輕人是誰,緣何會在此處?
群雄看清了這人形貌,心頭紛紛浮出這樣一個疑問。
秦鶴不動聲色移了下腳步,將賀瑜方護在身後,另一邊全英的眼睛在年輕人出現的那一刻陡然睜大,而後一抹血色陡然暈染開來,他的呼吸急促起來,身體也微微發著抖,雙拳攥的死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從齒縫裏逼出來兩個字:
“血、魔!”
他的聲音因為咬著牙根而有些不甚清晰,嘶啞卻飽含憤怒的低吼破開靜默乃至沉滯的空氣,回蕩在青陽山頂,也回蕩在群雄耳邊。
血魔?
有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紛紛轉頭四顧,血魔在哪裏?
而反應快的已經指著那年輕人驚叫起來,“血魔,他是血魔!”
血魔!
呼啦一下,所有靠近上山小徑的人紛紛往後退去,不過眨眼間,那年輕人身前已然空出了一大片。緊跟著的是兵器出鞘的聲響,金鐵交鳴聲頓時不絕於耳,所有人都提起了一顆心,心神高度緊張,警惕地瞪著血魔。
那年輕人灑然一笑,仿佛眾人眼裏窮凶極惡的魔頭並不是他一般。他悠然邁步,腳下不曾稍停,隨著他的走近,擋在他身前的人紛紛避讓開來。
麵對傳說中極度凶橫的血魔,誰也不敢怠慢,即便這傳說中的血魔不過是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但在場的人誰都不是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久經江湖的人自然知道,行走江湖萬不可以貌取人,要知道從古至今多少豪俠都是喪生於貌不驚人的老弱婦孺之手!
“全少俠,多日不見,別來無恙乎?”年輕人嘴角噙著一抹微笑,遙遙衝著全英拱手。
全英雙目盡赤,聞得血魔此言更是恨得咬碎一口鋼牙:“惡賊,還我師父命來!”他的腳掌猛地一跺,就要衝上前去同血魔拚命,不想身後一隻手掌無聲無息的探出來,按在他的肩上。
這隻手掌的主人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似乎隻是虛虛搭在他的肩上,但全英卻發覺自身的真氣不知為何卻完全調動不起來了,不由驚駭回首,卻見俞向白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見他轉頭,沉聲道:“不要輕舉妄動。”
全英聞言眼底的血紅之色稍褪,勉強控製自己低下頭,垂眼看著地麵,再要看著那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年輕人,他就會忍不住要撲上去了。
當初,當初這魔頭也是這般溫文爾雅的笑著,然後師父和師叔師伯們就再也沒有回來!
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鮮血一滴一滴,滲進了暗沉的土地中。
木台之上,秦鶴冷眼看著一步一步走近的血魔,一手暗地裏將賀瑜方往後推了推,一邊冷聲喝道:“魔頭,你莫非是知道今日這裏召開的誅魔大會,特意前來送死的麼?!”
“哈哈哈哈!”血魔聞言仰頭大笑,笑罷斜眼將在場群雄看了一圈,一圈下來竟然沒有一人敢和他對視,無一不在和他目光相接時將目光避開,狂傲之態畢現無疑。他負手身後,與秦鶴遙遙對視,傲然道:“本尊確然聞得此處有個勞什子的誅魔大會,然而本尊自認並非是魔頭,誅魔大會又與本尊何幹?便是你們想要本尊的命,妄圖通過這誅魔大會來達成目的,可究竟是誰誅誰,結果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