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難忍牽掛親探望(1 / 1)

恍惚中,仿佛是母親在哭,又仿佛有男子簡短的說話,她腦子裏隻是嗡嗡地,好似萬馬奔騰一般混亂著發疼。

身上熱得這樣難受,像夏日正午的時候在太陽下烤,像在灶膛邊燒著火,體內有無數個滾熱的小火球滾來又滾去,像螢火蟲一般在身體裏飛舞著,舞得她焦渴不已,用力地撕扯著蓋在身上的衣服被子。

迷迷糊糊地,像是抱上了一塊極舒服的大冰塊,絲絲地清涼著,安慰下顏熙身體裏的焦熱和痛楚。

那冰熱得融化了,過了須臾又涼涼地抱上來。那種涼意,像夏天最熱的時候,喝上一碗涼涼的冰鎮梅子湯,那種酸涼,連著五髒六腑每一個毛孔都是舒坦的。

也分不清是錯覺還是夢境,顏熙隻覺得鼻尖似乎一直縈繞著淡淡清苦的杜若香氣。

不願也不敢多想,她翻個身,終於還是沉沉睡了過去。

顏熙自己感覺出自己仿佛病得很嚴重,依稀又無數人影在眼前晃動,隻孱弱著無力去看清。

每日恍惚醒來,不過就著青竹或者凝霜的手茫然地吞下藥汁,口中無味,竟然也也絲毫不覺得苦。

偶爾吐出來,又端來新的一口一口地喂進去。

有時含糊地說上兩三句話自己也不知所雲的話就覺得倦意沉沉襲來,連眼睛也懶怠睜開了。

索性重新和被昏昏睡去。

如此這樣折騰了也不知幾天,顏熙真正清醒過來那回,天已經要亮了,口中隻覺得焦渴不已,摸索著要去拿水喝。

眼中酸酸的迷蒙著,周遭的一切在眼裏都是白蒙蒙的毛影子晃悠悠。好久才看得清了,卻不曉得在哪裏。隻見窗帷密密垂著,重重帷幕遮著,幾乎透不進光來。

隻在窗帷的疊合的一線間,縫隙裏露出青藍的一線晨光。

隻那麼一線,整個內室都被染上了一層青藍的如瓷器一般的淺淺光澤。

四下裏靜悄悄的沉寂,燃了一夜的蠟燭已經殘了,深紅的燭淚一滴滴凝在那裏,似久別女子的紅淚闌幹,欲落不落在那裏,淚垂不止。

眼神定一定,竟見是趙煜橫躺在窗前紗帷外的一張橫榻上,身上斜搭著一條虎皮毯子。

他睡得似乎極不安穩,猶自蹙著眉峰,如孩子一般。讓人不自覺想去伸手撫平它。

晨光熹微透進,和著溫暖昏黃的燭光透過乳白色半透明的紗帷落在他臉上。

他原本梳得光滑的發髻有些散了,束發的金冠也鬆鬆卸在一邊。

顏熙心裏混沌著,隻覺得是在夢中。

再次看著他,仿佛如今已經是前世今生一般。

顏熙隻是安靜看著,卻覺他雙目輕瞑,微微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人似巍峨玉山橫倒,就連這睡中的倦怠神情都無可指摘之處。

他本就氣度高華,從容灑脫,素日裏給人沉靜凜然之感,此刻睡著卻是有著一種平時沒有的孩子一般的放鬆。

顏熙凝視於他,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見他身子一動,身上的虎皮毯子幾乎要滑落到地上來了。